陌上归(135)
冉琼花心头一窒,早就知道面前的小姑娘脑瓜子灵光,可是没有想到是她竟然把话说得这么通透,不过话说回来自己当时的举止真是那么明显那么势利吗?抬眼却突然看见女孩笑得像一只小狐狸,于是气不打一处来,狠狠地弹了几下女孩子漂亮的额头,“敢情我家的好东西都喂了小狗了,还敢拿话来埋汰我,看我不收拾你!”说完作势要抽手打人。
贺秋秋一下子就逮到了语病,捂了脸吃吃地笑道:“我的好姐姐,你姓冉,这家姓周,你们几时成了一家了,我怎么不知道,我得赶紧地去问一问周老师,他几时换了姓氏我竟然不知道?”
冉琼花顿时闹了个大红脸,一颗梅子含在嘴里,吞也不是吐也不是。耳朵眼儿里尽是些蜜蜂嗡嗡叫地声音,自己的心思一个小女孩都尚且看得出来,那……那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一颗心顿时变得有些茫茫然,飘浮而不知所措,怔怔地坐在那里一时间竟然痴了。
贺秋秋一看就知道玩笑开大了,连忙抱住冉琼花的胳膊小声叫道:“好姐姐,你莫生气,我那个师傅整个一呆头鹅,一天到晚就是胡琴啊笛子之类的,刚刚我尽是胡说的,你可千万别介意!”
却见冉琼花低了头,沉默了一会儿后抬起头来说道:“好妹妹,你年纪虽小,做人却是极明白的,我说了也不怕你笑话。这个英英琴行自从开张之日起我就在这里,已经整整三年了。开始时也是闲得无聊想找个事情做做,可是打我遇见了他,我的心就不是自个的了。
夏天我怕他热了,冬天我怕他冷了,说实在话,连父母我都没有这样操心过。就这样,一晃他大学毕业了,又一晃他参加工作了成了年轻有为的音乐老师,再一晃他……他兴许就要结婚生子了!”
午后的阳光明媚耀眼处处繁花似锦,眼前年轻女子的小脸被那一头黑鸦鸦的好发衬得雪样白,明明是恣意张扬的年龄却让人感到一种刻画在骨子里的绝望和落寞。冉琼花抚了抚头发温柔笑道:“他说我长发好看,这几年来我就再没有剪过,等哪天我想明白了,我就把这三千烦恼丝全部剪了做姑子去!”
她笑容依旧温婉和煦,连声调都没有改变一分,却让人感受到她身体里的那份决绝。
贺秋秋黯然地望着,心头暗叹又一个痴情的女子。这世上为什么有那么多的薄幸男儿,如果不想陪伴终生共白头,又为什么要去招惹那些可怜的人。在这一刻她想到了前世,想到了那些几乎已经遗忘了的记忆,心口竟然会隐隐作痛,原来伤痛依然还在。
冉琼花说完了心中的隐秘事顿觉得神清气爽,她本是一个爽利的女子,一向拿得起放得下,如果不是遇到了周新洋,那她这一辈子还不知愁是什么滋味。说完了一直埋藏在心底里的事后,觉得以后若是仍旧有遗憾,也不是不可以面对了。抱着这样的心思,一回头却看见贺秋秋泪流满面,不禁唬了一跳,连忙把女孩小小的身子搂在怀里。
“姐姐,我觉得你好可怜!”贺秋秋闷声说道。
冉琼花听了先是“噗嗤”一笑,转而却想起自己多少次痴痴地望着那个人的背影,多少次的热切期盼化为泡影,多少的相思却付诸流水,不是一个极可怜的人又是什么?于是,在这个暖洋洋的午后,在这个小小的房间里,一大一小两个女人悲悲戚戚地流着眼泪。
很多年以后回想最初时,说起两个人牢不可破的友谊大概就是在这里开始滋生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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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练舞
楼梯木阶上传来咚咚地声音, 有人上来了。
冉琼花和贺秋秋对望一眼, 相视一笑间两个人的心里忽然有了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好像两者之间有了不为人知的秘密。来人却是贺韬韬,因为放学时做扫除被耽搁了,这时候才赶了过来。他伸了脑袋看见周新洋不在, 立刻像一只出笼的猴子一样欢腾地跳跃着抓了几颗梅子放进嘴里大嚼起来。
贺秋秋看得又好气又好笑,顽皮心一起突然正色道:“周老师好!”
吓得贺韬韬一个急步窜到桌子前抓起二胡就开始拉了起来,说实在的经过了一年多的初步训练之后,贺韬韬已经把几首短曲拉得像模像样了。如果以后有机会一定要让他拉一曲刘天王的《忘情水》, 那如泣如诉的曲子婉转悠扬地响起时, 定会艳惊四座。
贺韬韬拉了一会, 却没有听见老师以往那种严厉的斥责声, 不禁有些奇怪, 回过头来才晓得是姐姐在玩笑, 气鼓鼓地转过身去仔细地练习琴技了。今天周新洋在单位里走不开, 带了口信叫俩姐弟自己练习,贺韬韬来得晚不知道反倒叫姐姐捉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