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里毕竟年纪大些，从栾松看向贺秋秋的第一眼开始，就知道这个长相清秀的少年对小姑娘有好感，那种欣悦欢喜根本就瞒不过旁观的人。两个年纪相差不多的男孩象《动物世界》里非洲草原的雄狮一样，悻悻地互望了一眼后暗自蛰伏，准备等到关键的时刻给对方致命一击。

远处平原上依旧是一片苍范白色，周里大度地微笑了一下道：“你们跟在我的脚印坑子后面，别掉了队。我看今天的时间有点紧，莫让司机师傅在大操场上等咱们！”

即将长成的青年仗着身高腿长走在最前头，栾松看了一眼贺秋秋后抿了下嘴唇没有做声。一旁的栾敏隐约知道哥哥的心思，见状不由翻了个白眼，心道这么好的一个在女孩子面前献殷勤的机会都错过了，这个哥哥到底是干什么吃的！

第59章 清明

一九八四年初春, 清明。

贺秋秋刚一进教室就被班主任郭大菊抓住了胳膊, 那双不大却越发锐利的眼睛朝她身上扫量了一番后皱起了眉头, “怎么搞的，我不是叫韩丽娜通知你们这些班干部全部都要穿素色的衣服吗？”

“什么素色的衣服呀？”贺秋秋有些莫名其妙。

郭大菊眼睛里的神色忽然间就变得有些深沉了，她抿了抿嘴唇后缓缓道：“今天是清明节, 我们学校组织大家到烈士陵园去扫墓，要选几个优秀学生代表上墓前去献花，我填了你和其他几个人的名字。并让韩丽娜通知你们一定要穿素色的衣服，不能让别人感到你们的不尊重。怎么, 韩丽娜没有通知你吗, 到底是怎么回事？”话语到了最后已经带了一丝严厉。

因为天气渐渐转暖, 贺秋秋的身上穿了一件鹅黄色的短上衣, 衣服上还有隐约的金线。这本来是妈妈年轻时的一件旧衣服, 但是颜色和面料都很讨人喜欢, 就央了妈妈特地改成今年时兴的样式。没想到穿在身上效果倒是格外的好, 衬得皮肤雪莹般的白，人也特精神。贺秋秋一穿上便舍不得脱下来格外的欢喜。却没想到今天是清明节, 本不该穿得这么鲜艳的。

正在心头懊恼时，却看见韩丽娜昂了头走了过来，满脸委屈地望过来一眼后说道：“老师，昨天你给我说了之后紧接着我就通知了大家，包括贺秋秋同学我也通知到了，根本没有耽搁。至于她有没有听进耳朵里，我就不知道了。”

贺秋秋猛地把头转向韩丽娜, 却看见对方挑衅似的扬了扬眉，似乎在得意什么，然后就悄无声息地侧到一边去了。贺秋秋垂下了眼帘，想了一会儿淡淡地道：“老师，要不叫别人去献花吧，不一定非要我去吧”

郭大菊相貌虽然有些憨憨的，但并不代表她心里不通透，要不然建南一中的校长张明远也不会放心把初中部生源最好的一个班，包括自己的女儿都交给她。此时她望了一眼面前的两个学生，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于是故意垮着脸非常严肃地道：“那怎么能行，你的名字我都交上去了，到时候你和那几个同学一起要代表我们班的孩子们到台前宣誓呢，你怎么这么大意呢？作为班上的班干部，你更要以身作则严格要求自己。这么一点小事都不能做好，老师实在是有些失望。”

话语一落，她的眼角余光果然在韩丽娜的脸上见到一丝不易令人觉察的笑意。郭大菊心里忽然感到很难过，这么一点孩童似的小手段又能起什么作用呢？如果那回接力棒比赛上的失误还可以说韩丽娜是无意的，那么这一回的事情就是恶意的了。她一辈子活得坦荡，顶顶不喜欢这样不上台面的小动作。

暗自叹了一口气后，郭大菊转头对贺秋秋说道：“念在你不是故意的，老师就原谅你一会。你把外面这件颜色鲜艳的外套脱了放在教室里，你里面是一件灰色的毛衣，应该可以应付一下子了。只是外面天气还在下雨温度有点低，你能坚持半天吗？”

贺秋秋点点头，正要往回走时胳膊却突然被谁抱住了。回头一看，不是娇俏的张燕来又是谁，连忙把她推开低声道：“我正在忙事儿呢，别来捣乱!”

听到贺秋秋的呵斥，原本兴冲冲的张燕来雪白的小脸一下子变得通红，身子一扭气道：“你当我愿意来呀，我是看到你衣服不合适，又听到老师在训你，才赶过来给你送衣服的。哼，不识好人心，看我以后还理你不？”说完把一个包裹忽地丢在秋秋的怀里，甩了两只羊角辫飞快地跑远了。

跟在后面的郭大菊把衣服接过去检视了一下，见是一套蓝白相间做工却很精致的运动服，便满意地笑道：“这套衣物很合适，看来张燕来同学真是一位古道热肠乐于助人的好同学呀，贺秋秋你可要好好感谢人家才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