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这袖,断的彻底/最是人间留不住,王爷断袖没得救(293)
是以朕......什么都不怕。
不知不觉间,幽暗宫道已经到了尽头,凝香殿立在御花园之前,夜色浓郁,花影丛丛。
殿中灯火大亮,伺候的宫娥太监皆是彻夜不眠。
朕知道,是子戎病了。
母妃日日抱着他以泪洗面,姜明岐用了毕生医术,才在蛇毒之下抢回了他一口气。
朕推开了殿门,走近了子戎榻边,母妃向来是无双的姿容,此刻眸间却尽是血丝,憔悴之态几近苍白。
子戎糊涂的厉害,口中满是呓语,十句里,竟有八句是在喊哥哥。
“哥......跑啊......好多蛇......跑啊......长星......跑啊......”
朕伸手在子戎后颈轻抚,伏在他耳边说道。
“子戎不怕,哥迟早会杀了她......哥迟早会杀了她......”
说罢,朕牵起母妃的手,同她一起走到了御花园中。
母妃神情木然的看着朕,眼中满是失落惶惶,似也同子戎一般,受惊过度,有了疯魔之态。
朕跪在一丛绒丝花旁,只说。
“孩儿不孝,日后......”
话未说完,母妃却重重软了膝盖,亦跪倒在地,不由分说的将朕拉入了怀里。
细白冰冷的一只手,颤抖着摸上朕额头伤疤。
“子寰,儿啊,娘知道......娘知道你去求了叶宝元,才救下子戎的,是不是?她要你做她儿子是不是?”
朕原以为,母妃并不是顶聪明的人,却不想,叶宝元这一次下手,亦杀疼了母妃的心,让她疼出了一丝清明。
母妃抖着手,从金丝银线的袖间,掏出一包带着奇异香气的丸药。
眼底杀气骤起,再不似往日那柔情似水的模样。
“子寰,这香丸是慢药,想法子给叶宝元吃了,她只要吃了,就再也离不开了......不够了,就随便打发个不相干的人去找姜明岐......最多十年......最多十年.......她就能死绝了!”
朕抬手抚上母妃的脸,试图平息母妃心里的恨意。
“娘,不怕,有儿子在,即便没有这香,她也活不过十年的......”
朕将母妃拉进怀里,缓缓安抚着这个险些丧子的深宫女子,轻声道。
“娘,等子戎好了,就让子戎习武,再不可心软溺爱于他,哪怕是逼死了他,也要让他长些拳脚上的功夫,否则日后,势必会有人捏住他,来打儿子的七寸......”
母妃点头,眼中热泪难断,哭诉之间,早已乱了华贵的妃子发髻。
“子戎......子戎受了好大的惊吓......梦呓之间......嘴里一直涎水不断......万一好不了了......万一......”
朕抬头看着不远处的凝香殿,只见暖暖烛火之色飘逸而出。
“子戎会好的,娘,子戎会好的,别人不知道,但子寰知道“
“子戎......会好的......”
......
之后十年,朕都在叶宝元膝下做嫡子,做孝子,做儿子。
那香丸儿,也在叶宝元的一日醉酒后,经由她身边的老太监,亲自给她点上了。
那老太监原也姓叶,从前,也并非是太监,而是叶府的一个庶子,因痴恋着叶宝元,才净身进了宫。
叶宝元极信的过他,这人,也忠心到了可怖的境地。
朕彼时看着,只觉可笑的很,世间女子,似乎一生都在笃信情爱。
朕原以为叶宝元会是个例外,却不想,她也蠢在了一个情字上。
那老太监在荆州,还有一双爹娘。
叶宝元倒是动了脑子,将他一双爹娘送到了荆州边境的小县里,生怕他受了挟制。
奈何父皇驾崩后,给朕留下唯一有用的东西,便是蛰伏在荆州的几条小鱼儿。
老太监爹娘被扣当天,他便服了软,虚情假意的在朕面前掉了几滴泪。
而后,便拿着香丸儿,去害那个自己恋慕了半生的女人。
叶宝元起先只用熏香,所以并不疑惑,渐渐的,一日不闻便有不适,到最后彻底吃上这香,才晓得了其中厉害。
那是母妃亡故后的第几年,朕已经记不得了。
朕只记得登基那日,叶宝元看朕时的神情。
那神情仿佛在说,这后宫之争,终是她赢了,是她做了太后,是她杀了元若蝶。
当今龙椅之上,坐的亦是她的傀儡。
朕彼时坐在皇位之上,受着众臣的叩拜。
心里却在想,若有朝一日叶宝元发觉了这香的厉害,知道自己不日将亡,会是何种神情呢?
这一天,来的很快。
叶宝元站在已经落锁已久的凝香殿前,低头看着殿前的各色花丛。
身旁一个宫娥太监也无,只是静默独立。
朕站在她身后,默然等着她回头看来。
叶宝元听到了朕的脚步声,扶着花枝款款一回头。
她眼中没有死期将至的恐惧,更没有对朕的恼怒愤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