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学过任何武功,甚至在长年累月的挨饿受冻中伤了身体根基。
偏偏是这样平平无奇的他,在一场宫变之后,被太傅季玉山扶上了皇位。
从此,他终于不必挨饿受冻,也有了自己的名字:南黎。
但,什么是皇帝?
从来没有人教导过他,怎么做皇帝。
更没有人告诉过他,何谓为君者的责任。
他只是一个任人摆弄的傀儡。
十六岁时,太傅季玉山迫于舆论,给了他一些权力。
他握着这些来之不易的权力,只做了三件事情——
第一件事情,追封他的母妃,将他母妃的坟墓迁入皇陵。
第二件事情,举国征召最出色的画师,为他绘制母妃的画像。
第三件事情,推平冷宫,在冷宫那块区域大兴土木,建造一座高三层的宫殿,取名为摘星宫。
就在摘星宫一点点建成之时,征讨太傅季玉山的起义军也一步步杀向京都。
宫成之日,大军兵临城下。
季玉山闯入宫中,欲挟天子一同逃往北边,却被天子当众拿下。
而后,天子拔剑。
一向给人懦弱无能印象的少年天子,第一次出手,就如此雷霆果决。那柄从来都只做装饰用的天子剑,第一次拔出,就挥剑斩向了把持朝政多年的权臣。
剑落血起。
这位不可一世、野心勃勃的权臣倒在所有人面前。
所有人都惊呆了。
南黎面颊染血,问那几个被制服的亲卫:“季玉山已死,你们是降,还是不降?”
亲卫不语。
南黎再挥剑。
连着斩杀三个亲卫,最后一个亲卫低头,表示自己愿效忠南黎。
南黎亲手割下季玉山的头颅,丢给那个亲卫,又对身边人下令道:“听闻起义军首领有大才,军队所过之处,对百姓秋毫无犯,颇有明主之相。”
“他一路打出的旗号是诛国贼,清君侧。你们带着季玉山的头颅去投降,然后打开城门,迎起义军入城,不要让将士们做无畏的牺牲了。”
“还有那些效忠大烨的臣子,在大烨灭亡后,也许会自尽以全气节,也许不愿一人侍奉二朝。将朕的话转述于他们:他们不必为大烨做到这等地步,这天下万民,还需要他们留着有用之身。”
身边人愕然询问:起义军入城,百姓、将士、大臣都有了安排,天子该如何自处?
南黎不答,只从怀里拿出一道早已拟好的圣旨,递了过去:“起义军进城后,若真能对城中百姓秋毫无犯,三日之后,你就将这道圣旨献给起义军首领,告诉天下人,朕乃自愿禅位。朕死以后,决不允许任何人打着朕和大烨皇室的旗号兴兵作乱。”
天子该如何自处?
天子无需自处,因为南黎的安排里,就没有给自己留任何活路。
身边人大惊失色,跪下求南黎收回成命,请他速速换上衣服逃走。
“朕这一逃,要有多少人为之失去性命?”南黎放下圣旨,丢下天子剑,脱去天子冠,除去玄黑冕服,“我若一死,该有多少纷乱都得以平息?”
他卸去所有能象征天子身份的东西,缓缓走出宫殿,独自一人穿过血与火的宫闱,登临摘星宫最高处。
这是他一手督造的高楼,也是他为自己挑选的葬身之地。
长风四起,孤月高悬,南黎用一场熊熊烈火,结束了自己短短二十年的人生,也结束了大烨长达一百五十年的统治。
……
怀中的史书突然凭空自燃。
火焰的温度烫得姚容下意识松开手。
史书滚落在地。
书上的文字一点点被烧掉。仿佛有一只手在抹去那些历史。
远处有风刮来,吹散已经烧成灰烬的史书。隔着散落漫天的灰烬,姚容看见了那座挂着“摘星宫”牌匾的宫殿,以及火光中的玄衣少年。
他站在摘星宫最高处,凭栏伸手,似乎是想要去触碰天上的月亮。只是月亮太遥远了,摘星宫摘不到星星,更摸不到月亮,只有孤独的月辉笼罩着他。
“登基六年,我还是没有学会怎么当一名好皇帝。”
“我能为这天下百姓做的唯一一件事情,就是用我的死,提前结束朝代更迭。”
“也许从一开始,我就不应该活下来……”
命运齿轮再次转动,时间长河飞速逆流。
当最后一抹灰烬,连同火光一并消失在姚容的视线里,那段早已定格在岁月里的历史,终于获得了一次重新改写的机会。
【叮,剧情已传送完毕,任务:拯救三皇子,改写乱世格局。】
【系统检测到大烨当前气运值为10,请宿主尽快行动。】
***
荒草萋萋,红墙衰败。
这座名为“长信宫”的宫殿位于皇宫西北角,是整个皇宫最冷清落败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