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许危衡站在直播镜头前的时候,只觉得自己的眼睛干涸了,流不出一滴眼泪。
就好像在那一刻,他完全失去了落泪的能力般。
可这一刻,他轻轻眨了下眼睛。
一滴眼泪便顺着他的脸庞滑落。
仿佛触发了什么开关般,他的眼泪越流越多。
许危衡猛地低下头,用双手捂住了脸。
温热的泪水打湿他的手指,又从指缝间溢出。
姚容伸出手,轻轻搂住了他。
许危衡没有推开她。
很小的时候,他就很羡慕许意远,很想像许意远那样,在遇到了委屈之后,可以跑到妈妈怀里撒娇哭泣。
他想要拥有这样一个拥抱,已经太久了。
久到他以为,他已经不再需要这个拥抱,不再期待他的母亲出现。
许危衡哭了很久很久,哭到浑身都在剧烈颤抖,好像是要把这段时间来受到的所有委屈都哭出来一般。
但他也哭得很克制,很安静。
姚容不知道这些年来他到底经历过什么,才会连悲伤都这么小心翼翼。
不过,能哭出来就好。
能哭出来是好事,情绪憋在心里才容易坏事。
与此同时,一辆保姆车停在了《娱乐新世界》录制现场。
“许意远!”
“许意远看看我们!”
蹲守在外面的粉丝一拥而上,疯狂挥舞着应援牌。
穿着白衬衫的少年走下保姆车,朝粉丝所在的方向比了个飞吻,笑容灿烂,眉眼飞扬,一派肆意桀骜。
第4章 坠落的童星4
最新一期《娱乐新世界》在晚上八点开始录制。
此时,距离录制开始还有两个小时。
休息室里,许危衡的经纪人在一个劲给导演赔笑,几乎把姿态放低到了尘埃里。
没办法,他在业内没什么名气,手底下也没什么特别优秀的艺人,两百万违约金足够将他这些年的积蓄都掏光。
导演脸色非常难看,但事已至此,许危衡来不了,节目还得录制,他只能想办法将损失降到最低:“关于许稷和许意远是亲生父子的事情,你有几成把握?”
经纪人咬牙道:“八成!”
这一路上,经纪人一直在琢磨。
他当然也没有证据能证明许稷和许意远是亲生父子,但他身为许危衡的经纪人,近距离目睹过许稷和许意远的相处。那种相处实在是太自然了。
有些事情是从来没往那方面联想过,但现在一联想,经纪人发现,许稷和许意远的五官确实很相似。
越是琢磨,经纪人就越觉得可信。
“我知道了。”导演起身往外走,“你最好期待这件事是真的。”
经纪人松了口气,听导演这话的意思,是不需要他支付违约金了?
但这口气才松了一半,经纪人又听到了导演的后半段话。
“这件事要是真的,你就只需要赔两百万。这件事要不是真的,你不仅需要赔两百万,也没必要在这一行混下去了。你背后的星语传媒也保不住你。”
《娱乐新世界》背后站着电视台,想要封杀一个小小的经纪人,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
就算是星语传媒那边也不会不给这个面子。
经纪人瞪圆了眼睛,双腿一软,直接瘫在了沙发上。
冷汗爬满他的后背,一股名为“后悔”的情绪从他心底疯狂滋生。
明明他已经答应让许危衡休息半个月了,为什么还要贪图《娱乐新世界》给的钱,越俎代庖签下了合同……
导演走到录制现场,通知所有人推迟一个小时开始录制,又召集节目组的人临时开了一个会。
许意远坐在演播厅里,让化妆师往他脸上补粉,时不时看向了导演他们所在的方向,不耐烦道:“怎么突然推迟录制了?”
许稷正了正自己的领带,点指许意远,笑骂:“你啊,这个猴急的性子什么时候能改改。”
“爸,我这不是担心回去晚了,妈担心我们吗?”许意远给自己辩解了一句,环视四周,状似无意道,“许危衡还没有到,他是不是迟到了?”
要不是许意远提出来,许稷还真没有发现。
许稷脸色瞬间阴沉,语带不满:“怎么,他在剧组耍大牌还不够,现在还要耍大牌耍到我身上?”
瞧见许稷动怒,许意远连忙插科打诨,把许稷逗笑了,那点儿因许危衡升起的恼怒也被抛到了脑后。
陈导坐在一旁,心下纳罕:这一家人的关系实在是太奇怪了,亲生父子处得像是仇人,继父继子倒是亲如一家。
不过陈导也没有多管闲事。
他很少上综艺,这回特意过来,只是为了展示自己的大度,“原谅”许危衡的年少轻狂,给年轻人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