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剩下一具行尸走肉。
“你要的,只是报复康安帝姬和江逾白吗?”沈蕴玉看着她的脸,声线极轻的问
她。
“只要能报复这两个人,做什么你都无所谓,是吗?跟沈某睡了也无所谓,或者,不是沈某,其他人也行,只要他也能当你的刀,你就能毫无芥蒂的使用他,等到一切都成了,便一脚踢开他,是吗?”
沈蕴玉望着她痛苦的脸,道:“石三姑娘,也会疼吗?”
石清莲原先从江府出来,重新回到石府,不再联系他的时候,沈蕴玉只觉得生气、恼羞,他原先只觉得,石清莲把他当成解毒的工具,不喜欢他,他可以接受,不爱他并不是错处,石清莲没欠他什么,所以他就算心中难熬,也从未来为难过石清莲。
他第一次爱一个女人,尚不知什么叫情爱,一栽进去,就起不来了,一贯的手段都用不了了,见了她,就只能一再放软,什么都能接受。
她的好,她的坏,她的无理取闹,他什么都能接受。
可是他不能接受所有都是骗局。
如果石清莲最开始在假山接近他,就是利用他,那后来的情意绵绵呢?现在要嫁他呢?也都是利用吗?
石清莲就从未有爱过他吗?
他们睡在一起,他抱着她的时候,她是否感觉厌烦?
他在为石清莲请旨的时候,石清莲在想什么呢?
他把桂花糕送给石清莲的时候,石清莲是否会有一瞬间的嗤笑?
他一头热血的撞进来,石清莲是不是在冷眼看着他,权衡利弊?
石清莲嫁给他,是真的喜欢他,还是想利用他北典府司的权势,继续去做点什么呢?
毕竟,江逾白现在虽然捏在他手里,但康安帝姬还高坐皇宫内,没被拉下水呢,如果石清莲想继续报复康安帝姬,就需要一个能给她支撑的人。
这大概也就是石清莲答应嫁给他的原因吧?
沈蕴玉心口在喷发怒火,将他整个人烧的飞灰湮灭,只剩下死寂的魂魄。
他可以接受不被爱,但他不能接受被欺骗。
他掏出一颗真心出来,换来了什么?
沈蕴玉攥着石清莲脖颈的手在收紧,那张娇媚的脸蛋在他的面前逐渐涨红,她喘不上气了,眼泪顺着她的眼角滑落,淹没在她的发鬓间。
沈蕴玉只要动动手指,就能掐死她。
看着石清莲的脸色越来越红,沈蕴玉的面色也跟着变的凶狠,他的额头上有青筋在跳,他想,掐死她算了,这一生,再也不会有人让他如此狼狈了。
可石清莲的眼泪却滚烫的像是岩浆,落下来的时候,有那么一滴滑落到了沈蕴玉的手指上,沈蕴玉浑身一颤,手指松开了。
久违的空气进入喉口,石清莲呛的一塌糊涂,但她重获空气、能说出话的第一反应,就是与沈蕴玉道歉。
她不敢再说谎了,她的那些谎言根本隐瞒不了沈蕴玉,只会让沈蕴玉更加讨厌她。
她好怕沈蕴玉看她的眼神。
那双眼里只有一片冰冷。
“我知道错了。”石清莲在哭,她喉头好疼,哽咽着道:“我不该骗你,是我不好,玉哥哥,你不要生我的气。”
沈蕴玉听着她的话,竟从胸腔里溢出一声自嘲的笑来。
她怎么可能骗得了他呢?是他自己在骗自己。
他是那么聪明的人啊,是看一眼犯罪现场,就能推测出作案手法的人,是扫一眼人面,就能看出人心的人,他有什么不知道呢?
若是换另外一个人与他用这种拙劣的手段,他早便把人揪出来,扔到北典府司的大牢里去过一遍刑审了。
他只是——
他只是被情爱迷住了眼,他只是一次又一次的忽略了那些细小的不妥,他只是无条件的相信她,他的心偏了,看到她的时候,总是过滤掉那些不好,为她圆谎,为她找理由,为她扫尾,自然就再也不能用那双眼来寻找真相了。
沈蕴玉脸上的恨意与灰败最后都凝成了一片死寂,看的石清莲心痛。
她突然开始后悔。
她以前为了报复康安和江逾白不择手段的时候,觉得伤害谁都没关系,只要她活下来,他们石家人活下来就好,可是当她看到沈蕴玉这幅模样的时候,她觉得她的心都要跟着死了。
她见不得沈蕴玉难过,沈蕴玉难过,她比沈蕴玉还要难过。
她匆匆抬手去抓沈蕴玉,但沈蕴玉却躲开了她的手。
只几个瞬息,沈蕴玉脸上的情绪便消失不见了,他仿佛又变成了初见时那个冷漠冰寒的北典府司指挥使,看着石清莲的目光冰冷中透
着杀意。
石清莲的眼泪像是一场滂沱大雨,根本停不下来,她哽咽着喊:“玉哥哥,我知道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