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辞宴有多爱楚遇。

秘书想，如果一定要形容，那应该是身处于深渊里，从来没有见过太阳的恶魔见到的第一缕阳光吧？

明知阳光对自己有巨大的伤害，还是会心甘情愿地去触碰，去掌握，去拥有。

为了那一缕阳光，恶魔甘愿付出所有。

第二十八章 生不如死

在听到道士说的那个条件时，楚遇大声地反驳，“不，那是骗你的，顾辞宴，他是骗你的，别相信他，顾辞宴，不要……”

他确实讨厌顾辞宴，可被顾辞宴宠着、疼爱了多年，虽说他并没有爱上顾辞宴，但恨意也所剩无几。

道士答应的事已经虚假到只要是一个正常人都能判断出来，顾辞宴这个多智近乎妖的人，怎么可能答应？

可顾辞宴偏偏就是答应了。

“你是傻子吗？”楚遇瞪着眼睛不可置信，尝试着用手打醒顾辞宴，可他的手从顾辞宴的身体里穿过去了。

他是灵魂状态，没有人能见到他，他的声音也不会有人听到，他也不可能碰到其他人。

对此，他在再熟悉不过。

可他还是想去阻止顾辞宴，“别答应他啊，你个疯子不是一直都很聪明的吗？怎么现在这么傻？不要……”

楚遇眼睁睁地看着顾辞宴开始跪下来磕第一个头。

第一个，“嘭！”

第二个，“嘭！”

第三个，“嘭！”

…………

他难以自制地从喉咙里发出喊叫，眼泪夺眶而出，“顾辞宴，不要！不要磕了，他骗你的！”

可是，无人知晓。

第一天，顾辞宴西装笔挺，面容俊美，气质斐然，虽然正在做着极度卑微的动作，却丝毫不减半点风度，吸引了一批又一批的人流。

第二天，顾辞宴的西装裤的膝盖处已经擦破，露出磨红的膝盖，一身狼狈，唇色苍白。围观的人开始指指点点，怀疑顾辞宴是一个疯子。

楚遇生气地瞪向那些人们，流着泪，嘶吼着反驳顾辞宴才不是一个疯子。

第三天，顾辞宴身上已经开始散发臭味，头发散落，几乎他路过的每一个地方，都会有保安前来驱赶，让顾辞宴这个乞丐不要影响市容。还有一些不懂事的小孩丢瓶子去打顾辞宴。

他们哪里知道，眼前这个被他们鄙夷的疯子是平日里他们可望而不可即的神明一样的存在。

有手下看不下去，想要帮忙时，还被顾辞宴厉声叱喝。

此时的顾辞宴膝盖处已经缺少了大块的血肉，浑身脏污，头发一缕一缕的，再也没有了天之骄子的模样。

楚遇发出无声的嘶吼，眼泪似乎已经流干了，全身没有了力气，只觉得灵魂痛苦得快要消散。那是，顾辞宴啊。

“顾辞宴，你个傻子！”

是曾经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顾辞宴。

是被无数人奉为神明的顾辞宴。

是曾经万丈光芒加身的命运之子顾辞宴啊。

即使楚遇知道顾辞宴看不到他，也听不到他的声音，他也不管不顾地跪在顾辞宴身边，与顾辞宴一起磕头。

第一个。

第二个。

第三个。

…………

他嚅嗫着唇，看向毫无察觉的顾辞宴，流着泪，笑着说：“好吧，顾辞宴，你的苦肉计使的真好，我不恨你了。”

“所以，能不能，能不能不要跪了？你不该这样的啊……”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辞宴终于到了灵山。

顾辞宴看向正站在高台上俯视着他的道士，许久没有说过话的嗓音嘶哑，“我来了，楚遇呢？”

此刻，有几百个保镖团团围住灵山，以免道士逃跑，从远处看上去黑压压的一大片。

面对顾辞宴的质疑，道士不知道从哪拿着一把枪，“我说过了，他活不过这个春天，而你，注定痛失所爱，孤独终老。”

接着，道士在顾辞宴那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段的目光中，哈哈大笑，以极快地速度扣动了扳机。

“嘭！”的一声，脑浆飞溅。

顾辞宴倒在了地上，眼角湿润。

毫无血色的，皲裂的唇微启，渗出红色的鲜血，顾辞宴喃喃问道：“遇遇，遇遇，遇遇，你爱我吗？遇遇……”

他知道道士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性是骗他的。

可是，为了那百分之一的可能，他愿意付出所有。

只要是能再次看见楚遇，他什么都可以忍受，什么都可以做……

恍惚间，他看见楚遇红着眼对他说，“顾辞宴，我爱你。”

他轻笑了一下，闭上了眼睛，“我们一定会再见的。”

而楚遇愣愣地看着顾辞宴的呼吸越来越浅，越来越慢，直到一切都安静了。

系统提醒道：【楚遇，我们可以去下一个世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