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陡然出声，似是安抚：【遇遇，你害怕吗？】

【嗯。】楚遇哭着点头。

【那就把身体交给我，我帮你杀了它】

系统机械的声音里带着狠绝的意味，这是楚遇遇到系统到现在都从来没有见到过的。

他抿了抿唇，眼泪顺着唇缝流进了舌尖上，很咸。

【……所以，怪物就是纪年吗？】

系统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遇遇，其实，你只需要完成这个世界的任务，就可以复活了。】

【你已经完成了六个世界任务，难道想要在即将成功的那一刻退缩回去吗？】

【难道你又想回到那个什么东西都没有的寂灭之地吗？】

系统的话语像是一把把利刃般狠狠地刺穿了楚遇的心脏，同时也戳破了他心底最后一丝幻想。

他怎么可能会忘记呢？

那个可怕至极的寂灭之地，那个只要他一回想起来甚至连灵魂都会开始颤抖的地方，是他永远的噩梦……

沉默了许久，楚遇开口问道：【系统，纪年会死吗？】

系统肯定地回答：【他不会死，放心把一切都交给我吧，就当睡了一觉，睡醒了之后，什么都会变好的。】

【……那就好。】

楚遇瑟缩成一团，乖巧地闭上了眼睛，放任着意识涣散。

恍惚中，他做了一个梦，梦中的他被曾经在人鱼世界见过一面的男人抱在了怀里。

男人微凉的拇指指腹紧贴着他的眼尾，薄唇在他的耳畔轻启，嗓音清冷，但说出来的话却令他毛骨悚然，[为什么还是不行？为什么？遇遇，为什么？明明已经九万八十七次了，为什么还是不行？]

即使只是一个梦，他仍然能体会到男人那压抑而扭曲的爱意，不由得瞳孔一缩，惊惶地颤抖起来。

更奇怪的是，男人似乎同步察觉到了他的害怕，轻柔地吻着他的唇，轻抚着他的脊背，喃喃道：[再试一次，好不好？遇遇，再试一次，最后一次，真的是最后一次了。]

刹那间，梦境里的一切被无尽的血色弥漫。

有人在对他呐喊：“他在说谎！”

“永远没有最后一次！”

“他要你……才会停止这一切！”

楚遇捂住胸口惊醒过来，却茫然地发现他躺在了纪年的房间里，周围的一切都恢复到了玩家没有到来之前的样子。

发生什么了？

他踉跄着上前，拉开窗帘，看见了楼底下正欢声笑语的租户们，俨然一副岁月静好的祥和模样。

他下意识地向自己最信任的系统求助，然而脑海里空荡荡的，什么回应都没有。

楚遇不可置信地又连着呼唤了好几次系统，可系统却人间蒸发，更准确的来说就像是没有存在过一样，之前发生的一切都是他的幻觉。

但这怎么可能？

楚遇的第一个反应就是系统嫌弃自己不听话，于是就抛弃了他，去寻找其他宿主了。

【系统？】他慌张极了，把窗帘拉上，蜷缩在黑暗的角落里，隔绝了外界所有的讯息，眼眶发热，眸光颤动，哽咽着说，【别丢下我，对不起，我会听话的，不要丢下我……】

【我不想一个人。】

厚重的窗帘遮盖了全部的光线，房间内的一切家具都蒙上了灰色的阴霾，楚遇蜷缩在床脚，抱着膝盖啜泣着，眼尾的红色愈深。

没了系统的回应让他的心脏空落落的，恍若站在了高楼大厦的顶端，整个人摇摇欲坠，下一秒就会摔得粉身碎骨。

也许是窗户没关紧，楼底下的欢声笑语不断地传递到他的耳边，让他不禁回忆起和系统相处的种种，顿时更加难过，眼泪更是啪嗒啪嗒掉个不停。

系统难道真的抛弃他了吗？

【别丢下我，系统，我真的会听你的话的。】他紧紧揪住自己的领口，快要哭得呼吸不过来了，苦苦乞求，【好不好？别丢下我一个人，求你了……】

他已经数不清自己到底呼唤过系统多少次了，而每次都没有得到过任何回应，仿佛系统从未存在一样。

楚遇眼前一阵接着一阵的黑暗，周身都冒出虚汗来。

正当他颓然地倒在床脚下，绝望地闭上眼睛时，一声轻叹倏地响起。

楚遇下意识地抬起头去看。

漂亮昳丽的少年濒临破碎的可怜模样正好毫无保留地撞进了纪年的眼里。

他的眸色瞬间暗沉了许多，嗓子有一瞬间的收紧，发涩，垂在腿侧的手指也不由得动了一下。

他蹲下身，一把将楚遇从地上抱了起来，指节弯曲，轻柔为楚遇擦拭掉眼尾的泪水，低声安抚道：“不要哭了，它只是有事离开了而已。”

“真，真的吗？”楚遇的眼底生出一点点希冀，哆哆嗦嗦地拉住纪年的手指，哽咽着问，“它说它要离开多久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