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漂亮。

和那张画里的一模一样。

果然，女巫没有骗他。

他从很小的时候就在王宫中发现了一张画像，画里的鲛人少年笑颜如花，稠丽漂亮得好似海棠花一般，甚至比手心中捧着的那朵散发着蓝白色光辉的花更加摄人心魄。

只一眼，他就着了迷，开始找寻有关于鲛人少年的一切线索。

父王告诉他，鲛人少年正是当初送给他们的祖宗很多珍宝，才让祖宗有能力建设了这个国家，成为了国王。

他们应该仰慕他，信仰他，崇拜他，但唯独不可以生出占有的心思。

[为什么？]

[因为他身边有一个很可怕的守护者，一旦发现了任何肮脏的心思，就会带着大海淹没这座王国。]

席博垣表面上答应了下来，可对鲛人少年的爱恋却与日俱增，常常去往祖宗和鲛人少年相遇的海边，直到遇到了那一条金尾人鱼……

他对着一旁的船长下了命令，“迅速离开海面，回到王宫。”

“是。”

当大船抵达了码头的那一刻，栖夏和虞祺瑥的战斗已经分出了胜负。

“栖夏。”虞祺瑥咳出一口血，发丝狼狈地黏在冒出鲜血的后背上，狼狈中却仍旧带着惑人的优雅矜贵，“别老是吓他，虽然他和害怕的样子很可爱，但会被吓坏的。还有，他喜欢甜的，喜欢鲜花，喜欢去人类世界玩，别拘束他，他会不开心的……”

真的很不甘心，他居然要把遇遇拱手相让。

“噗嗤——”

栖夏的蹼爪干净利落地穿过他的胸膛，染了血的眉眼冷厉而妖冶，冷冷地回答：“这些就不用你担心了。”

“咳咳——”

虞祺瑥自然知道栖夏的性子。

和他一样冷血又偏执，病态地执着于楚遇。

他笑着扯开缠住了上半身的绷带，露出被楚遇啃咬的鲜血淋漓的左肩，眯着眼睛，好似在回忆甜蜜的往事，“你知道吗？”

“这些伤口都是遇遇咬的，我吃了他的肉，他吃了我的肉，我们彻底地融为了一体。”

虞祺瑥的话音刚落，栖夏怒不可遏地把虞祺瑥摔在地面上，虞祺瑥趁机扯断了栖夏的一条手臂。

血腥味充斥在整个海域，两条人鱼再次死死地打在一起，血肉横飞。

“该死，你怎么敢的！”

栖夏舌尖死死地抵住上颚，紧紧握成拳头的蹼爪透露出浓烈逼人的煞气。

遇遇都没有吃过他的肉……

力量几乎在瞬息之间就能摧毁世界的两个怪物，如今却在因为这种处处透露着诡异惊悚的亲昵的话题而拈酸吃醋。

虞祺瑥感受到体内生机快速的流失，失神地望着上空。

他的遇遇，现在应该还在睡梦中吧？

酸酸涨涨的情绪堵在他的胸口，让他的呼吸都变得艰难，眼前也模糊一片。

明明心脏都被掏了出来，为什么还会这么痛呢？

眼角湿润了一下。

虞祺瑥怔怔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什么嘛，他还以为在把心爱之人吃掉觉醒王族血脉的时候就已经把眼泪流干了。

记忆中，当他在大婚当日带着人鱼大军冲入婚礼现场时，一向很爱哭的楚遇并没有哭，只是红着眼睛，问他，[虞将军，在你心里，我是不是……从始至终都是自作多情？]

“栖夏，好好爱他。”

很轻很轻的声音，仿佛一个气泡，下一秒就会飘散在海中消失得无影无踪，却精准无误地传入了栖夏的耳中。

他阴鸷地笑着，手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再生，冷冷地俯视着虞祺瑥的尸体，“不需要你提醒我。”

他正要离开，却发现虞祺瑥的心脏中有一片晶莹，于是把心脏掰成了两半，在中间发现了一颗珍珠。

在他的指尖触碰到珍珠的那一霎时，大量的记忆碎片涌入脑海之中，头痛欲裂，仿佛有千万根针在同时刺穿他的大脑，就连骨缝中都有数不清的蚂蚁在啃噬。

与楚遇在不同的地方相遇的场景在脑海里快速掠去，楚遇的死亡，分别……

“你是……”

【现在想起来，太早了。】

“殿下？你怎么了？”一个人鱼士兵担忧地询问。

栖夏抬起眼眸，漆黑的瞳孔里一股鎏金色的丝线缓缓流动，圣洁中又充斥着无限的邪恶，让人鱼士兵瞬间头晕目眩，握着兵器的手都在发抖。

“把这些鲛人都抓起来关好，不要伤了他们。”

高高在上的命令声照常传来，人鱼士兵甚至不会对不能伤害他们的死敌——鲛人的原因进行追究，本能地应了一声“是”。

无比自然，自然到谁都不会起半点疑心。

而在另一边，人类的王宫里出现了流言，王子被一条传说中的貌美人鱼蛊惑住了，耗费了无数财宝建造了一个巨大的装着海水的池子，听说就连池底的沙粒都是用金子磨碎了铺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