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活着总有各种各样的烦恼。
他叹了口气,脑袋一偏,一眼瞧见导致他现在两腿酸软的罪魁祸首,还有落在地上的羽毛笔。
许久,一双白皙的脚踩上地毯,其主人弯下腰,给羽毛笔拍了个照。
白上加白:我可以带走留个纪念吗?
“对方正在输入中”一闪而过。
燕折翘了翘嘴角,边走边低头发去语音:“我就当您同意了。椅子要给您带回去吗?万一阿姨进来搞卫生,看见了影响可不好。”
过了两秒,手机“叮”得一声。
白:以为所有人都和你一样懂?
白上加白:略有了解啦。
白:啦什么啦,幼稚。
燕折也不生气,白涧宗今天吃早餐时就明显情绪很差,这会儿能怼他说明至少没那么糟了。
被心里的“满意”惊到,简直抖m!他眼不见心不烦地扔掉手机,哼了声。
手机刚落到床上,弹出一道圆滑的弧线,房门在同一时刻被人敲响。
“叩叩。”
“……谁啊?”
燕折没有贸然开门警惕,虽然这是老宅,但难保燕家人狗急跳墙……虽然现在跳墙也没什么用。
木已成舟,订婚已成事实。
就算他死了,白家也绝不可能不顾脸面再让白涧宗和燕颢联姻。
燕驰明显然已经看明白了,只有燕颢还心有不甘。
“是我。”白成柏的声音。
燕折犹豫地开出一小条门缝:“有事吗?”
“想找你聊聊。”白成柏笑了笑,“可以进吗?”
“不行。”这毕竟是白涧宗的卧室,小气鬼要是知道得气死。
“出去聊吧。”
介于上次在俱乐部,白成柏说了很多关于白涧宗的事,燕折并不讨厌这个人。
白涧宗的卧室外四面都有房子,中间是一个庭院。
“去看看荷花怎么样?”白成柏建议,“现在估计还能看到花季尾巴。”
“我没什么欣赏水平。”燕折直白地回应,“就在这吧。”
“好吧。”白成柏也坐下,目光落在三米外的保镖身上,开玩笑道,“四叔控制欲这么强?家里人聊天都得找人看着?”
张三和燕折对视了眼,解释道:“老板并没有要求我监听燕少爷。”
他退回长廊,刚好处于一个出事能及时赶到、但又听不清两人对话的距离。
燕折说:“他控制欲是挺强……”
但他思考了下,自己好像不讨厌白涧宗的“控制欲”……
他当然向往自由,但白涧宗的控制并没有让他感到不自由。
很奇妙,说不清楚。
“——但我挺喜欢的。”燕折真诚地说。
白成柏的眼神倏然复杂,随后又笑道:“你应该不知道四叔刚刚为什么突然心情变差吧?”
燕折:“你知道?”
“老宅里的每一个人都知道。”白成柏摇摇头,“自姑祖母失踪后,老宅依旧会给副主人位摆上一日三餐,持续了足足十几年。”
“……”
“太祖母始终觉得,只要家里还有人惦记,姑祖母总有一天会回来。”
但今天没有的副主人位上却连一杯水都没有。
结合白萍说的“开始新生活”,燕折大概明白,白萍放弃了。
或者说,老太太希望白涧宗放弃,希望自己的孙子不再深陷于未归人的执念中,好好生活。
可燕折却隐隐觉得,白涧宗这么多年越来越偏执不完全因为母亲的失踪。
车祸失去双腿,肇事司机疑似是带走母亲的人派来的,这些事都深深写在了这些年里的梦魇里,随着时间发酵,逐渐成为深入骨髓的执念。
甚至原身也是原因之一。
按十四岁相识、十八岁原身性格大变收尾计算,足足四年。
白涧宗能和原身相处四年之久,绝对是在乎的——
不管是当作弟弟还是朋友。
可某一天,身边这个有点在乎的少年突然变成自己最讨厌的样子,于是只能疏远、分道扬镳,再次回到孤身一人的状态。
白涧宗这些年失去的太多了。
燕折:“谢谢你告诉我。”
白成柏没说话,两人对视了会儿。
燕折疑惑道:“你专程来找我,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个?”
“是啊。”
又对视一眼,白成柏叹口气,挫败道:“其实不是。”
燕折体贴道:“这么难开口,也不是一定要说。”
“以前都不知道你这么会噎人。”
白成柏有些无奈,半晌后问:“你和白总在一起……真的幸福吗?”
“?”燕折嗅出了一点不同寻常的气息。
“其实昨天订婚宴上,我篡改过主持人手册的台词……就两个字。”
“??”燕折迷惑。
白成柏沉默了会儿,说:“交换戒指后的下一流程是接吻,但被我改成了拥抱,很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