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配手握帝师系统(科举)(70)
陈定川没说两句,廊下有个蓄络腮胡子的官员把他叫走了。李时居一个人在仓房里,面对着实在无趣的册宝文,没看几页便觉得困意来袭。
唉,中午的包儿饭碳水含量过高,实在引人头脑昏沉。
朝窗外一望,外面天色愈发阴霾,很有些风雨欲来的兆头。如果当真下起大雨,她要走那么远的路,必然会淋成一只狼狈的落汤鸡。
干脆现在就离开吧!先前尊贵的三殿下都开了金口,准她把卷册带回家处理,何乐而不为呢?
于是将上头那几本卷册塞进书箱里,起身往廊庑上去。
便在此时,隔壁的薛瑄也抱着装满了奏折的托盘走出来,两人四目又是一对,薛瑄朝她招招手,并肩向外走,“时居贤弟,你怎么来翰林院了呀?”
第29章 水深(二更)
隔壁厢房倒是没有设博古架, 七零八落地摆了十几张长案。
有几名编修蓬头垢面地坐在案后奋笔疾书,薛瑄找了处角落,请东张西望的李时居坐下, 并奉上茶盏。
“翰林院的茶水虽然不比御用, 但是这太平猴魁也是一等清雅,比外头茶棚的高碎好喝多了。”薛瑄又指着那几位编修说, “有什么话你放心同我说, 都是同批进来的庶吉士, 忙起来两耳不闻窗外事,今上要纂修实录,我尚且轻松, 他们几个已经七八天没回家了, 还好过了盛夏, 否则身上少不得腌臜难闻。”
李时居吸了吸鼻子, 似乎闻到了空气中若隐若现的油汗味, 不禁抱着茶盏往厢房门口挪了挪。
“怎会忙成这样?”她对翰林院的印象,左不过是上辈子档案馆加秘书处的结合,总归是服务领导的部门, 哪里就到了连续加班七八天不能回家的地步。
薛瑄抚摸着膝头叹了口气, “我们几个主要负责编辑校勘实录、圣训、本纪、玉牒及司礼监递交出来的其他书史,唉,在今上面前挣脸面的好事全被东厂那些人占了, 背后的苦差却一股脑儿交到翰林院承办, 这尚且是对宫内的, 还有六科根据红本辑录的史书, 又得交送内阁,明天一早, 专司稽查的官员就要来了。”
“薛兄又为何轻松呢?”李时居无辜地眨了眨眼。
“承蒙朝中几位阁老关照呗。”薛瑄毫不避讳自己靠着男主光环已经和内阁攀上了交情,“我跟着六科给事中入值侍班,隔几天进宫值宿,以备顾问。”
李时居歆羡地看了他一眼,“那几位对你羡慕得紧吧?”
朝堂水深,越是仕途起点,越容易招人记恨。
薛瑄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他沉声道:“大伙儿谁没往上面送东西啊?不过是我运气好一些,得贵人青眼罢了,再说我不是今日无事,主动来翰林院帮他们了么!”
话说回来,薛瑄一拍李时居的肩头,“小兄弟,这才几个月没见,你都成三殿下的门生了?”
是啊,论起抱大腿,李时居自己或许做得比薛瑄还过分,毕竟已经知道谁是未来皇帝了,很难抗拒本能不去结交的啊!
她嘿嘿一笑,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不过是我运气好一些,得贵人青眼罢了。”
薛瑄却颔首,装模作样地压低了嗓子,“大殿下和二殿下势如水火,霍贵妃带着四殿下黄雀在后,我却觉得千万不要小觑三殿下,说不定他呀,才是那个笑到最后的赢家。”
瞧瞧,自带男主光环的人就是不一般,押宝都押得这么正中红心。
李时居装出一副讶然的神情,“薛兄展开说说?”
“总之就是直觉。”薛瑄其实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还辩解道,“当然,我这是看在时居贤弟是时维兄表弟的情面上,才坦然告之……”
他甚至连话都不敢说了,伸手沾了微凉的茶水,在桌上上“刷刷刷”写下三个大字。
李时居眯眼一看,写的却是“妖书案”。
李时居说声“我知道”,自己也沾茶水,写下《列女图说》和《忧危竑议》这两个书名。
薛瑄点头,将桌上水痕抹去,才接着说:“看来时居贤弟也不是消息闭塞之人,就为了这两篇东西,朝中闹得一发不可收拾,今上已经许久没睡一个安稳觉了,我心中暗暗觉得,说不定有人要倒霉了。”
很显然,如今矛头直指将自己大名列入《列女图说》的霍贵妃,但是归根结底,更为恶劣的《忧危竑议》还没找到作者姓甚名谁。
看来谁能从中获利,谁会跌下神坛,万事一身,皆系在那个逃往江南办差的李时维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