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配手握帝师系统(科举)(35)
其三便是一道判语题,这就和她主攻的律学相关了,案情为:丁冒名事发,法司准法科罪,节度使奏丁在官有善政,请免罪授真,以劝能者,法司以乱法,不许。[1]
李时居沉思片刻,心道:涉及律法,必然不能态度暧昧,结论含糊,因此在第一句就要写明态度,这道题的坑就在于节度使为罪人上奏说情,想来有些人指不定要将情摆在法的前面,本末倒置,中了出题人的圈套。
打定主意后,她提笔沾墨,在纸上写道:“宥则利淫,诛则伤善;失人犹可,坏法实难。”[2]虽然《左传》中说过,赦小过,赏僭与刑滥之间,应当选择前者。但是对于真伪争进、巧诈成奸的吏部之弊,则力主革除,理贵从长。
她这次写得飞快,搁笔时左右仍在抓耳苦想。安静等待出场时,别景福倒是掖着手过来看了看她的作答,然后不置可否地摇首晃脑离开。
翌日,抱厦前放榜,李时居竟然进了前十,在广业班内班录取之列,蔺文柏顺利进入正义堂,霍宜年则如他所愿,在崇志堂中继续公主的陪读生活。
但是她仔仔细细瞧了几遍内班名单,那白衣试的榜首从志义,却不在此列。
等不及多想,那边已经有助教在点卯引路了。
李时居仰着脖子应了声,很快赶过去。
广业堂因为重实践,是初级三学堂中人最少的一间。依着国子监的院墙而建,掩映在一片柏树之间,堂舍地方不大,黑漆窄窗小门,虽然纵深开阔,但光线算不上明亮,她勉强适应了一下,才看清里面陈设。
堂内摆了竖十排,横三列的旧漆大长书桌,一桌可容三人并肩,最上面的紫檀边座四友图屏风前搁着太师椅和云纹书案,案上有笔墨纸砚、书籍卷册等,一应俱全。别景福端坐在案后,不声不响地打量每一个走进来的监生。
她不敢大意,先上前毕恭毕敬地行了个礼,别景福也没多说,只是随意垂了垂眼,算作回礼。
环顾四周,或许是因为听说堂长是司业别景福的关系,选择广业堂的监生竟比昔日多了不少,有些监生甚至溜须拍马地恭维起来,还有送上礼物,帮忙添茶倒水摇扇的,别景福竟也不拒绝,一一笑纳,还朝他们分别颔首。
显得头一个进来的李时居十分寒酸。
李时居抱着双臂坐在角落,取出文物及所用书册,便翻开一本《折狱龟鉴》默默翻看着。
摸着良心说,别司业的课听了大半个月,她现在颇有种我上我也行的感觉。
没过多久,桌椅已坐得满满当当。在堂间的一片缄默中,别景福忽地吐出口气,似讽似笑地说了句:“看来今年选广业堂的人不少啊……昔日我有位同窗,出身世家,便很看不少这礼、射、书、数四科,经史律诰之道……后来嘛,他虽进宫当了皇子侍读,还不是行结党营私这等苟且之事,落得个囫囵入狱的下场!”
他的眼光移向神色不佳的李时居,“所以说,明刑弼教未必能让人知法守法,身为侯爵之子,也未必逃得开公平正义,你说是不是啊,李时居?”
第18章 同窗
李时居微一怔愣,心中涌起淡淡的不快。
她从前听哥哥李时维提过,那会在国子监中,因为武德侯之子的身份,自然个个为人友善。他因为要进宫给皇子侍读,在国子监待不了多久,便没进内班,更没住在国子监的斋舍里,但是每每下课后,同窗们总是会拉着他一起吟诗作对,针砭时弊。
对于别景福,李时维的评价也实属上佳,说他虽然不是京中世家出身,但是为人处事十分沉稳有主张。
结果武德侯一家今时不同往昔,在别景福口中,李时维俨然成了一个反面案例。
再加上她和武德侯一家族亲的身份,李时居终于明白了,先前拜师时,别景福为何始终一副似是而非的模糊态度,爱答不理的。
怀璧其罪,或许在勤奋苦学才走到今天的别景福眼中,李家人与生自来的意气风发和广阔学识,就已经是种原罪了。
仰头看着那人略带鄙夷的嘴脸,李时居没有将心头怒火发泄出来,她只是淡声道:“别司业若是对我表兄心怀不满,烦请亲自去告知他本人……”
别景福哼笑一声,疾步走到她跟前,手中折扇收起,毫不客气地点在她面前的桌案上,“谁不知道武德侯之子叛逃出京了啊?”
“武德侯是否当真有罪,朝廷还未下定论,”李时居强行压抑着火气,“这里是清净之地,别司业在他背后说这些话,又有什么意思呢?”
别景福脸色不大好看,“我是广业堂堂长,自然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而且你不是想拜我为师吗,为师对你进行教诲,你竟敢出言辩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