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配手握帝师系统(科举)(292)
同僚挠了挠头,“这我就不知道了,这样大的案子,怎么着也会审上三五日吧……唉李相爷,您去哪儿呐?”
李时居的绯红官袍飘过翰林院的门槛,头也不回,“去找证据。”
她步履匆匆登上小轿子,示意轿夫载着她往川庐方向而去——
如果市井传言没错,潘石呕出的那口发黑鲜血,很有可能是因中毒所致。
陈定川的为人她明白,光明磊落,平生最痛恨小人行径,就算是大臣和他面对面吵起来,他也绝对不会在背地里下黑手。
更何况,礼部尚书潘石与陈定川面上交好,因为要料理每年的科举和太学等事务的关系,算是六部里与陈定川走得最近的一名尚书。
说是太子毒杀潘石,她是万不会相信的。
就算以陈定川的手段,也完全没有必要令他在川庐外毒发身亡——
这简直就是将“太子我嫌疑最大啦”写在脑门上的蠢事。
好在陈定川早就不是昔人任人欺凌的三皇子,东宫太子的身份可保他暂且无虞,而且有童子昂在宫内替他打点,最多就是没有自由罢了。
小轿子一颠一颠的,将寒冷的风送入鼻端。
她强迫自己将对陈定川的那份挂念排除在外,仔细思考接下来的步骤。
按照上辈子看过的那么多推理小说和破案剧的思路,先侦查现场,验看尸体,再询问目击者,然后捋顺死者生前的利害关系,过了以上三关,离开推断出凶手是谁就不远了。
心中预备得很充分,不过下轿子时,李时居还是发觉,临近年节的冬日,她后背却硬生生出了一层鳔胶一样黏腻的冷汗。
站在大门紧闭的川庐跟前,她忽然想起,仁福坊的院子说到底只是别业,这还是头一回拜访陈定川的府邸。
而潘石,她也是见过几面的。
头一回时殿试之上,此人的肚腩将官袍的腰身顶起,胖脸上总是挂着喜庆的笑容。后来她入朝为官,还任着从六品的修撰时,这位礼部尚书也对她客客气气、和颜悦色。
两件事叠在一处,心头不由升起淡淡的怅惘,然而刻不容缓,并不容许她过多沉溺于自己的情绪。
深吸一口气,往台阶边走去,这年头没有拉警戒线的说法,两名大理寺的衙役看见她一身绯红官袍,再结合年纪相貌,很快便推断出这位是名动京城的李相爷,于是很有眼色地向两边让开。
李时居在台阶前蹲下身子。
潘石吐出来的那一口黑血早就被冲洗干净了,然而石砖地上还留有一些深色印记。
她拿出路上临时买来的小刀和手帕,慢慢刮下一层带着血色的砖灰,包在手帕里。
这些是要送到大理寺让仵作化验的。
站在潘石吐血的地方想了想,李时居闭上双眼,企图还原潘石数个时辰前的行动轨迹。
如果有人胆敢给朝廷命官下药,必然不会正大光明走进太子眼皮子底下,下在潘石饮下的茶水之中。
那么最有可能行凶的地方,就是潘实从川庐花厅走出来,到台阶之下的几步路中。
李时居眉头紧锁,将这段路走了几个来回。
只能说,大理寺打扫的速度太快,路上什么都没找到。
眼看川庐前的案发现场已经被她勘察了个底朝天,就连川庐内的家仆和两名大理寺衙役都对她走来走去自言自语的模样备案诧异。
看来现场遗留的痕迹已经不多了,李时居决定尽快奔赴大理寺。
换个思路来说,就这么几步路的功夫,潘石便能吐血倒下,毒发如此迅速,说明这得是一剂猛药。
或许在大理寺仵作那儿,能得到一些有用的线索。
她这身份在小杂役跟前可以随意走到,到了见多识广的主簿跟前,却不那么好使了。
大理寺的屋顶和墙壁都是深灰的石砖,终年气氛压抑,仿佛笼罩在一团阴霾的浓雾中。
胆小的人来此地,只怕会心惊肉跳。
说明来意后,衙役将她引入一间厢房,少顷,主簿就擦着额头上的汗珠小跑进来。
“相爷来得巧,陛下刚带着太子殿下离开,千叮咛万嘱咐,此事干系重大,交由三法司会审。”主簿脸上露出为难的微笑,小心谨慎道,“恕小的直言,您虽是相爷,但也不算在三法司之内吧?”
主簿很有案件保密意识,正确履行工作职责,李时居实在无可厚非。
不过他那句“三法司”,倒是给她提了个醒儿。
都察院御史云天青是她舅舅,刑部尚书师明亮和他眼下正在大理寺任评事的儿子师文耀都欠着她人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