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配手握帝师系统(科举)(202)
衣服太大,只能露出一张小脸,被雪白的狐毛一衬, 更显得清丽出尘。
李时居原本头昏昏沉沉的, 忽然浑身一暖, 又有淡淡的龙井茶香包住周身, 整个人清爽不少,连带着肚子都没那么痛了。
“学生……谢谢老师。”
陈定川眼神闪烁起来, 意味玄妙地说,“国子监外,不必叫我老师。”
李时居不是傻子,听得出这陈定川语气的变化,气氛有点尴尬,她抬手抓了抓被狐狸毛戳得发痒的脸颊,“您是刚从宫里出来么?”
陈定川说不是,“回来有一会了。”
那就是专门在仁福坊等她的了。
李时居深吸一口气,心头无端升起一点期待来。
是有什么大事要跟她说吗?难不成……知道今日是她生辰?
果然,陈定川道:“你还记得去年元日,我去袁府祭拜老师吗?今年你再与我同去,可好?”
李时居肩头一松,点头道好。
她微拱了下眉毛,轻轻微笑着,并没有将心中的失落表现出来。
然而走到川庐门前时,陈定川却没有将大氅收回,更没有要分别的意思。
“天越来越冷了,这件衣裳你留下吧。”他顿了顿,又慢慢地从袖子里拿出一方锦盒,向她递过去。
“……这个,是送给你的。”三殿下语气尚且随意,耳根却可疑地红了起来,“你家的两个小书童说,今晚你同他们俩吃生辰宴,我便不打扰了。”
李时居接过锦盒,讷讷地说:“老……殿下要来也行,我让她们添两个菜……”
说完又胡乱掐了自己一把,老殿下……这是什么鬼称呼啊。
陈定川没在意,他说不用,深邃的眼眸望过来,“方才等你的时候,崔靖接了个线报,我得去翰林院一趟。”
好吧,公务要紧,李时居垂下眼,好奇地摇了摇锦盒,听见里面的东西闷声晃荡,“这里面是什么?”
“一枚铜印。”陈定川的笑声清冽而爽朗,里头似有春风细流,笑得她浑身暖洋洋的。
李时居想起了去年送给他的礼物,也正是一枚铜印,刻了“任尔东西南北风”的字样。
握了握锦盒,她已经忍不住想拆开来,看一看印章上写的是什么了。
“回去再看吧。”陈定川站在院子外面,伸手为她推开黑漆小门,才把手上的书箱递过去,“祝你生辰快乐,岁岁有今朝。”
岁岁有今朝,多么美好的祝愿啊。
李时居阖上门的时候,忍不住伸手摸了把脸颊。
出国子监时被寒风吹得冰凉的脸蛋,此时简直烫得像块热炭。
枫叶和荻花迎上来,先是对她身上的大氅惊叹了一番,然后才递上一碗热气腾腾的红糖水,帮助她恢复元气。
距离吃饭还有一段时间,李时居匆忙登上二楼,趁枫叶和荻花没跟上来,当先打开锦盒。
小小的覆斗铜印,沉重的黄铜质地,与当年她送他的那枚一样,上面也刻了一句诗,因为印刻的字样是翻转过来的,她对着晚霞的余光蹙眉辨认许久,才轻声念出来:
“——群山万壑引长风。”
李时居如今饱读群书,市面上的诗集都通读了一遍,这是先前并没见过这句,想来应是三殿下的笔墨。
这是说给她的么?他的意思是——这条科举路上有千千万万道沟壑,而她如长风,无波无澜,穿过群山万壑,直至终点吗?
不解地偏了偏头,菱花镜里恰好映出她的容颜。
刚满十八岁的面容,已经比刚穿过来时的稚气面庞长开不少。
即便没有首饰和脂粉装点,却也如此青春柔软,顾盼神飞,所谓清水出芙蓉,眼角眉梢俱是诗。
在国子监待了一年多,她早就习惯自己男装后的面容,有时卸去脸上的黄黑脂粉,盯着镜子里自己的本真模样,甚至会被吓一跳。
回想起自己送他的那句“任尔东西南北风”,她又有些怔愣,难道他这句“群山万壑引长风”,会有些旁的意思吗?
这段时日的钦慕是真的,说实话,能同这位样貌人品才学都没得挑的端方君子发生点深入交流的美好故事,作为正值妙龄的少女,很难不心生向往。
然而静下心来想一想,李时居冷静了不少。
那可是未来的九五之尊,跟他谈恋爱,爹妈固然不会阻拦,但是她大好帝师事业说不定就此葬送。
是考试当官建设国家,还是成为他深宫金丝雀的一员,当然无脑选前者。
多犹豫一秒,都是对自由的不尊重。
纤长的手指原本摩挲着覆斗铜印,想到这儿,她像摸了块烫手山芋,猛地哆嗦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