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配手握帝师系统(科举)(116)
于是这个小插曲在陈定川的处理下风平浪静滑过去,魏才良带着明煦帝的圣意,唤回两名案犯,站在屏风前宣布裁定结果——
“案犯张代虽只砍断一人手臂,但此案性质恶劣,在京城士子间影响颇重,按律当斩,因思及张代仕途艰难,除罪轻外,合决绞刑处死。”
“案犯牛华荣身为锦衣卫,知法犯法,杖八十。”
“锦衣卫欧阳朋,罚一年俸禄,调离巡逻岗位。”
“北镇抚司指挥使江德运……”
江德运听见自己的名字,吓了一跳,呵着腰站出来。
只听魏才良道:“……江德运治下不力,罚半年俸禄。”
能用钱解决的都不是大事,江德运心头的一块巨石终于落下,血液似乎重新回到四肢百骸,立刻准备回北镇抚司筹措钱款。
那厢李时居从陈定川身后站出来,看见江德运脚步轻快地走出大理寺衙门。
在没拿到“一叶障目”技能之前,即便有陈音华的变声蜜丸,以及用上了所有能用的乔装打扮,她还是害怕,曾在侯爵府见过她的指挥使会看穿她身份。
终于逃过一劫,李时居不由暗暗松了口气。
目光转向堂前,眼下百官散去,张代已经吓尿了裤子,连声嚎叫着胡言乱语。
而那个叫牛华荣的锦衣卫兀自镇定,只是任由大理寺衙役抓着他的胳膊,将他带向牢狱,等待行刑。
此人的镇定,实在超乎她的意料之外。
八十杖,这并不是一个小数目,只要行刑之人不放水,再强壮的人,也没法活着从春凳上下来。
这同杖毙又有什么区别呢?
离开大理寺的时候,她还听见众人对牛华荣的刑罚议论纷纷。
大家都揣摩不透陛下的心思,这到底是希望牛华荣活着从刑杖下走出来呢,还是希望他就此丧命,杀鸡儆猴给某些人看的意思?
“……你细想想,这张代和他的《梁状元不伏老》,分明就等同于《列女图说》,那牛华荣岂不就……”
“大人当心说话!我方才还看见赵大珰跟着御辇出去了!”
台阶前面有两位侍郎低声交流,正好飘进了李时居的耳朵里。
做到侍郎的都不是闲杂人等,按照他们的理解,将牛华荣置于被杖毙的可能中,这就是明煦帝给东厂赵安凡的警告?
她在心中默默琢磨这些弯弯绕,忽然感到耳畔一阵凉风拂过。
眼前氅衣翻飞,陈定川低着头匆匆走下台阶,骑上拴在大理寺外的骏马。
崔靖小步跑着追上去,却被向来温和的三殿下挥了挥手,不准他跟随。
蹄声渐渐远去,李时居茫然地迈出门槛,拍了拍崔靖肩头:“方才不是还好好的帮陛下解围吗,殿下这又是怎么了?”
崔靖怅然地叹了口气,“还能为什么呢,这里是大理寺……明天又是袁寺卿的忌日。”
李时居心头漫过一点说不上来的滋味,她垂下眼眸,抬起脚步就跟了上去。
“你知道殿下会去哪儿吗?”崔靖往她手里塞了个暖炉。
“不知道,我去找找看。”李时居嘴上否认,心中却有一个猜测的地方。
她走得飞快,顺手掂量了一把暖炉,“我不冷。”
“不是给你的。”崔靖苦笑,“殿下的伤还没好透,不能着凉。”
陈定川什么时候受伤了?
李时居皱了下眉头,没多问,一手抱紧暖炉,另一手牵过马绳,她在国子监的骑马课一直听得很认真,姿态飒爽,翻身而上。
她要去的地方,是袁鼎那荒废许久的府邸。
记忆中,原身曾听李慎说过,当年的三皇子不受明煦帝待见,进国子监念书前,便在此地住了好几年,完成幼时的开蒙。
北风呼啸,骑在马背上,寒风更加刺骨,街上行人稀少,家家户户紧闭门窗,忽然天上便飘下雪粒,香灰一样细碎,扬在空中。
这是今年的头一场雪。
李时居只记得袁府的大概方向,不记得具体位置,好在到了附近,寻了个酒肆一问。
因为人生得俊俏,说话嘴甜,再加上购买了两坛好酒,酒肆的伙计很详细地指明了方向。
在袁家祠堂前下马时,果然看见陈定川的坐骑拴在角门边的马厩上。
既然没猜错,她抱着酒坛和暖炉,深深吸了口气。
反正要完成任务,再加上是原身的疏忽,导致袁鼎坠车身亡,自己来祭奠一番,本就是分内之事。
做完一番心理准备,李时居迈进祠堂,只见漫天风雪之中,陈定川手握白烛,跪在祠堂中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