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长缨在她手(17)
这就迫使其不得不挤进去,一望蹊跷。
“都是这位公子!他自己分明腿脚不利索,却还不管不顾冲我这里来,腿瘸了,眼睛也是瞎的嘛!”
“你休要狂言!”吵吵嚷嚷的汉子堆里,传出一道清冽的少年声音。
沈辜眨着两只黑白分明的眼珠,寻了一圈,终于在个白发老者身后看到一位坐着四轮车①,面皮白如雪堆的俊秀少年。
猛地在这小县远山里望见这少年,沈辜还真有点恍然。
那副皮囊...当真秀丽胜花,半束半散的黑发浓似颓云,脸盛薄怒不掩绝色,若非是个男子,沈辜当即能赞道:“好个眼含秋水眉蹙春花的美人。”
这样的好颜色落进这圈粗言狂语的黝黑汉子堆里,叫人难以错目又生怜爱之心。
沈辜偷笑,小少年身后摩拳擦掌、目露不忍的女子们也证实了她的惜美之心并非独有。
不过她抱着看趣的心思留下,正待从一同看戏的糖葫芦老伯那儿买串红通通晶亮亮的糖葫芦吃,腰后却忽然传来细密的摩挲。
沈辜眼神倏地凌厉起来,出手如电,一转眼便捉住偷她钱袋的小贼。
“小贼,这次你可下错手了。”
她笑盈盈拧住小贼的两只胳膊,把他拽过来惯在地上,等小贼惊慌爬起,她又将右脚鞋尖抵着他胸口,让他逃无可逃。
这番动作下来,众人便向沈辜这里瞧过来,看客表情更甚。
少年和护他的老者也不免注意到沈辜。
那老者非等闲之辈,目力很好地注意到沈辜利落的身手。
他目光微闪,便俯身对少年低声道:“公子,我们面前这小少年功夫不错,若能召到府上做您的侍从,日后有她保护,便不会再遇如今的难堪了。”
少年也并非普通之人,他本是京城梁家的嫡二公子,但嫡兄当家主后,府内外都受人嫉恨,一通算计,嫡兄如今已生死不明。
而他本该继任家主,却因腿上残疾而被驱逐。
自己也从京城梁二,成了奉和县里一无名少年。
他和忠仆梁葫芦今日初来乍到,府邸才定下,谁承想刚到街上四处望望,便遇到一汉子蛮横无理地撞过来,要他拿钱赔款。
真是...刁民。
梁二公子咬牙,他年将十二,在京中精养的这些年,无人不敬他爱他,原断了双腿也不觉得多难过了。
可等嫡兄一死,那些往日和善的叔伯婶子们,又齐齐恶鬼附体,给他封了三千两银,便狠心赶他离京。
梁葫芦是嫡兄死后出现的,自称为兄长近仆,将他接走,又带到奉和县暂避风头。
他年少稚嫩,只能听从这人的话。
如今见到沈辜,他心下想到:梁葫芦总归是半道出现的,即便不曾害他,也不能全然信之。
如今遇到一个功夫好的,纳入府里给他做贴身侍卫,这也算培养了自己的亲信。
防待日后也好。
于是,他对老者轻轻颔首,语气不容置疑:“我要她。”
他指向沈辜。
而沈辜若有所感,把小贼交给后到的官府中人后,拍拍手抬眼,正与小公子的凤眸对上。
她愣了愣,对他善意地笑笑。
作者有话说:
①古时轮椅
第7章 王苌的血衣
◎少年怒气冲冲的脸庞◎
沈辜现下把蟊贼扭交给前来的巡捕,也不欲多留,正待提脚离开,眼角忽见粗脸汉子咬牙切齿,疯了一般冲向那少年。
说时迟那时快,她也不想平白见血,飞起一脚只把莽汉踢退数步,喘着气痛苦不敢上前便作罢。
梁葫芦见状,眼里更是精光四射,望着沈辜的眼神里既有打量,也含欢喜。
他推着梁二,到沈辜面前。
“小兄弟拳脚功夫不错,敢问师从何处?”
沈辜见梁葫芦垂垂老矣,便拱手道:“老人家谬赞,某平日好淘,又家住远山,腿脚比寻常人利落些不足怪。”
竟然没有师傅教习?
可那踢飞脚,又实在叫人惊艳,可非常人。
梁葫芦不信沈辜这套话,未言明,眯着眼笑道:“实不相瞒,若非今日有小友在此,我与公子少不得大麻烦。”
两人往原地一看,又哪有闹事人的影子。
原来那汉子遭了踹,知道讨不得好,趁没人压他去官府,赶忙跑了。
周围百姓见无热闹可瞧,又都散入人流,不再掺和。
“小事而已。”
沈辜摆摆手,“那么老人家,某还有些事,告辞了。”
“且慢且慢,”梁葫芦伸手阻拦,“我家公子常教导我们,知恩不报非君子,小友帮此大忙,理应受上宾礼才是。”
“老人家,您无需客气。”沈辜笑笑。
俄而,注意到四轮车上的梁二安静似昙花,以示尊重,便弯腰撑着膝盖,平视他道:“小公子定出自名门望族吧,这般重礼。不过恕沈辜先行告辞咯,真是有事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