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长缨在她手(10)
先生在侧,他又不敢出言不逊,便撇着嘴还礼说:“我叫王苌。”
“请王苌兄安。”沈辜微笑站直,“我官名沈辜,今年十一,称王苌兄声兄长,该不为过吧?”
“随你。”王苌认定她还是那个无恶不作的小无赖。
总有一日,他要揪出沈辜的真实面目,让先生把她驱逐出村!
“都坐下。先诵读会。”迟恕庸拿起戒尺,把《千字文》递给沈辜,“你初来,先学字。”
“谢先生。”沈辜乖顺坐好,翻开书从“天地玄黄”始学。
坐在她左后侧的王苌见状,暗中嗤笑:小无赖就是蠢蛋,居然连《千字文》都不曾读过。
他跟迟恕庸念书的时间最长,故而对其的仰慕之情也最深。
而沈辜劣迹斑斑,王苌恨不得将她打死扔进悬崖,好过站在学堂,污得先生和他的眼。
将近辰时,学堂人已尽数到了,数了数,连沈辜一起共十五人。
小刘村敬重迟恕庸,都乐得将家中孩童送进来,也有些替子孙日后考学的打算。
和沈辜同案相坐的也是个少年,只不过这少年比起王苌来,是有万分的教养。
他见新学生来,没有半点新奇,拱手自报家门:“某姓刘,名玄淮。”
“我叫沈辜,你也可以叫我抚安。”沈辜总算见到位好相处的同龄人,不由露齿一笑,以示善意。
刘玄淮眸光微闪:“某见长兄十分面善,可是曾有缘相见?”
“自然,自然,”沈辜掩唇轻咳,“玄淮兄若听尊亲骂过那小无赖,那便是我了。”
“...那是你?”刘玄淮盯着她看了又看,终于从眼睛里看出点小无赖的影子,“蛮,蛮好。”
好吧。
看来交友无望。
沈辜似乎能从刘玄淮的双眸里看出犹疑,她自觉地挪了挪屁股,离这胆小的孩子远一些。
“我可是不该问吗?”谁知小少年困惑地眨眼,问她。
“你们都讨厌我。”沈辜抿唇,捏紧书页。
刘玄淮摇摇头,“哪个是他们之流?常言道放下屠刀,即可立地成佛。你既改过自新,那该厌弃的是你的过往,而非此人也。”
“玄淮此言不虚。”沈辜兀然放心,笑着贴过来与他挨着坐,“那日后多有请教,君休嫌烦呐。”
“定然。”
辰时到了,迟恕庸给出一题,让众人在今日作出篇文章。
沈辜被另外布题,只是先叫把《千字文》读半,再择出生字去请教。
中途迟先生留出半个时辰给众人休憩,沈辜只念字正愁无聊,当即推了推刘玄淮的肩膀,“玄淮可出去玩玩?”
“抚安啊...”刘玄淮困倦地揉眼,“我来得过早,现时正疲得很,明日再一起玩吧。”
沈辜咂舌,“今天卯时读书的就是你吗?”
他点点头,趴着书案,很快睡过去。
“真是勤学啊。”沈辜不便打扰,即和迟恕庸说了声,转而上山去了。
她以这山中怪石训脚下功夫,也不曾忘没手间功夫。
狐鬼山不高,可却宽广无比,里间蛇虫无数,沈辜行走间打起十二分心思避让着。
她来此是为找根坚硬的木棍,充作武器用。
预先想练剑,毕竟军中无人不知沈将军一手摘星剑使得出神入化,能一炷香内取敌人首级于无形。
可正因此,她不能再用剑。
李持慎只比军中人来,更熟知她的剑法,届时入京,被他识破身份,无穷后患自不必说。
正思虑间,沈辜瞧见枯叶下正埋有一长棍,远远瞧见就觉色泽光滑,她俯身拾起,在手中转了转,才惊觉其粗细合宜,韧而不软,坚而不干。
正是根好木材。
只是这木棍过长,有她一人半高,甩在手里并不方便。
可是...沈辜黑眸一亮,她既使不得剑,那便练枪也好。
长枪一出,防不胜防。
找到趁手的武器,沈辜满足回身。
“喂,你这无赖不偷鸡蛋,改偷木头了吗?”
王苌两手叉腰,勾唇不屑。
他踢踏着脚下碎石,侧过头对身后的几人说道:“我就说无赖狗改不了吃屎,你们看,被我猜着了吧。”
那几人以王苌马首是瞻,闻言都点头应和,即便觉得沈辜手里那根木头没什么好的。
看见他们,沈辜并未露出意外之色,她早听出身后有人在跟着,只不过不想惹事端,让先生不快,这才按捺不动。
此时见王苌的架势,她是轻易走不了了。
那便直接点了结吧。
沈辜负棍而立:“请王苌兄慎言,我不曾得罪于你。”
“哈哈,恬不知耻的无赖!你还有脸说得罪?这小刘村上下,哪个不被你偷过东西?”
王苌呸了声,“我今日就要替天除害,把你赶出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