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谋(重生)/裙下臣(96)
王府后花园正是景色最美的时节,一种婢女小厮围在凉亭左右,目光不敢离开自家主子分毫。
“你竟还留有这么一手,看来当初救你确实是正确的选择。”檀妧说着复虞抬了下手,示意他自己去拿放在凉亭里的东西。
那是她每月都会送给他的平息丹,因着之前杀滕居安时复虞心口处也留下了创伤,无法完全愈合,甚至因为伤及了心脏,辛劳过度时会有刺痛感,故而每七日都需要平息丹来疗愈。
只是这种丹丸制作起来甚是麻烦,需要的药材也十分有限,檀妧只能每月分出一定的分量给他。
复虞看了眼她正修剪的花枝,沉声:“多谢郡主,能为郡主献力是属下之幸。”
这话大概是复虞这大半年里说的次数最多的了,檀妧听得耳朵都有点长茧子,这会儿自然也没理他这茬,只兀自提起旁的事情来。
“明日江蓠会过来,你早些回来让她再替你诊诊脉。”
“好。”他说着又转过身来看檀妧怎么剪都不满意的那株花木,抬手指了指旁边那朵带着花骨朵的枝杈,“郡主不如剪了这枝试试。”
檀妧眉尾一挑,对复虞不免又多了几分赞赏之色。
她早就看出应该修剪这里,可因着上面还有未开的花骨朵,难免有些不忍。没想到竟是被复虞给指了出来。
“没想到你还对花艺有几分研究,看来我还真应对你刮目相看了。”
“无论什么,修剪之道皆是相同。枪打出头鸟,过于出挑的总归是要被修剪磨平,这样才能够整体平衡,达到最佳状态。”
他说这话的时候刻意迎上了檀妧的目光,定定地等待着她的回应。
檀妧明白他的意思,只笑着撂下剪子,拿起月荷递来的手巾慢慢擦拭着手指。
“那看来本郡主势必是个无法将事情做圆满之人了。”她说着又撩起眼皮笑意盈盈地看向满面疑虑的那人,“我就喜欢出挑的人。在我看来,没人应该磨平自己的棱角去衬托那些蠢人,无非是能者多劳便可解决的事,没必要做出更大的牺牲。”
复虞的眼底不知何时泛起浅淡的红色,“郡主……”
“好了,早些回去休息吧。多亏有你愿意留在我身边,过几日还有你要忙的。”
她笑起来时那双琥珀的色的瞳仁在明朗阳光的映照下泛着琉璃一样的光彩,落在复虞眼中是说不出的动人。
他张了张嘴似乎还有话要说,可最终也只是汇成了一句中规中矩的应答:“是,属下告退。”
待到人走远了,檀妧本欲到亭下乘凉,甫一转身便见檀承渊已坐在那儿品起了茶。
“你这收拢人心的本事,确实要比为父高出不少。”
那双漂亮的眸子弯得更像月牙了,檀妧提起裙摆快步过去:“父王,您何时来的?”
“刚到不久,本是想叫你一起来吃些茶点。”向来不苟言笑的摄政王这会儿看着石桌上摆着的近十样糕点,似是有些委屈地瘪了瘪嘴,“现下瞧起来,我那些也没什么稀罕。”
檀妧在他身旁坐下,嗔怪道:“父王这是什么话?这可都是我要给您送过去,您借口推辞不要,女儿才自己留下来享用的。”
檀承渊哦了一声,瞧起来倒是比檀妧还要幼稚几分,“那这么说,我是应该怪自己拒绝了阿妧的好意?”
“哎呀父王~”
“好了,我来是为了给你一样东西。”他说着将一封信放到了正意图撒娇的女儿跟前,“这是阿砚的家书,又是单独给你写了一封不让我们看。”
听得是盛清砚送来的东西,檀妧一双眼睛都亮了起来,迫不及待便要拆开来看。
自从她这位夫君北上,已有大半年的光景,每月都会准时写信回来,每次也都要为檀妧单独写一封,说些夫妻间的私密话。
尽管这人也并不会说什么讨人喜欢的话,只是询问她的近况,说自己时刻记挂着她。
可这次信的内容却大有不同,檀妧眉头不由皱起。
檀承渊抿了口茶,觉察到不对劲,“出了何事?”
“阿砚知道南境流寇之事了。”
*
正值炎夏,连夜里的风都带着股子闷热,客栈天字号房的门窗却紧闭。
床上那人用被子紧紧裹住身体,只露出一双眼,和眼尾处的半条“蜈蚣”。
他止不住地瑟瑟发抖,眉上与睫毛甚至还结了寒霜,整个人如同一块冰,几乎没了温度。
“阿妧……”
“阿妧……”
待到翌日清晨,他方从噩梦中缓缓清醒过来,看到空荡荡的房间心中不免一阵失落。
可这种失落也不过持续了片刻,他便带着随身的那把软剑出了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