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谋(重生)/裙下臣(58)
那些人都是他杀的……
她看着那人迈着沉重的步子绕过灵牌, 走至棺椁前, 将她的尸体从里面抱了出来。
他温柔得像是在对待什么珍宝, 脸颊轻轻贴上她的额头,“阿妧,我带你回家。”
钻心的痛感冷不防传遍四肢百骸,檀妧只觉得一口气提不上来,她猛地睁开双眼,眼前一片模糊,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呼吸急促得半晌才堪堪平稳下来。
“阿妧,阿妧。”耳畔传来某人的声音,忽近忽远。
她怔了片刻才僵硬着转头去看,只见盛清砚苍白着脸色担忧地望着她,他的大手紧紧握着她的小手,掌心都起了湿冷的汗珠。
梦中的画面再次浮现在脑海,那种悲恸萦绕在心头不愿散去。
眼角不自觉地滑落一滴清泪,檀妧挣扎着伸手去触摸他的脸颊,气若游丝,“你能……过来一点吗?”
“好,好。”他连声答应着上前,却冷不丁被她搂住了脖颈。
檀妧轻轻搂着他,将脸埋在他的肩头,任由泪水不受控制地浸湿那早已被寒夜沁冷的衣衫。
她哽咽着问他:“为我做那么多……值得吗?”
盛清砚轻轻抚着她的脊背,语气温柔得不像他,又带着几分欣慰与感慨:“值得,为你做任何事都值得。”
“……好。”她撑起身子,手指轻轻摩挲着他的脸颊,眸中映出他满是担忧的神色。
苍白的嘴唇轻启,她说:“今日你便离开上京……回西城去吧。”
*
月薇端着熬好的汤药进屋时,檀妧已坐在了桌案前写着一封书信。
她身上只披了件单薄的外衫,显得身影越发瘦小,这会儿苍白着小脸,还不时咳嗽几声。
月薇慌忙将汤药放下,又去拿厚些的衣裳,“姑娘怎么起来了,有什么事不能吩咐我跟月荷,非要亲自来做?”
她跟月荷自小便跟着檀妧,就连夫子学究的那些课也都是跟着一并上,尤其月荷练了一手不错的簪花小楷,为檀妧代笔书信自然也是使得的。
听她这又是气又是心疼的,檀妧笑着抬眼看过来,“只不过有些乏力,倒也不必事事都让你们帮我做。而且,此事要求的便是‘诚心’二字,须得亲自来才好。”
月薇自知说不过她,只得过来帮她披好衣裳,又去将屋里的门窗都检查一遍,给关严实了。
“姑娘在给谁写信?”
“一位故人。”
这位故人是谁,月薇也并不好奇,这会儿只端过汤药来让檀妧喝下,又乖乖在她旁边帮忙研墨。
须臾过后,月荷匆匆回了云苑,面色瞧起来不太好。
檀妧皱眉:“怎么了?”
“姑娘,宫里来人了,说是圣上听闻你大婚当日受了伤,特意叫人过来慰问。”她说着欲言又止,显然还有另外一半话没说出来。
见她这副模样,檀妧心中便有了底,“江蓠也来了吧。”
月荷不由惊讶,却还是点头应是。
“看来是她将人拦在外面了。”
一旁的月薇都忍不住了,“姑娘怎么这都知道?”
檀妧垂眼笑了一下,总算将笔下的书信写完。
她不紧不慢地将信纸折好装进信封,这才撩起眼皮朝着月荷吩咐道:“告诉宫里来的人,圣上既知我受了伤,想必也知我无法下床去迎……若有要事,便叫他来云苑见我,若无要事,便替我谢了圣上挂怀,你亲自将人好生送出府去。”
檀妧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实在是有些累着,不由咳了几声,又接着道:“待人走了,便让江蓠过来吧。”
“是。”
一刻钟后,云苑的院子里才传来动静。
文江蓠进屋时脸色依旧很难看,那架势像是要进宫把李顷跟滕居安给揍一顿似的。
檀妧望着她不由失笑,只可惜她这会儿倚在榻上没力气去捏一捏文江蓠的脸蛋儿。
“说是派人来看你,结果派了个我都不认识的过来,惺惺作态,好不恶心!”文江蓠气得小脸都浮上一层红晕。
檀妧摇头,“若是派了滕居安来,可就没着么好打发了。”
见她脸色仍旧不见好转,文江蓠立马敛了神色,坐下来给她诊脉。
“说了让你这几日好生静养,今儿是不是又累着了?”
月薇连连点头,像小孩子告状一样,只是心疼得眼圈都红了:“可不是嘛,趁着我们出去熬药那一会儿就自己下床了,还穿得十分单薄。”
“月薇。”月荷忙拉了人往外走,小声叮嘱,“去拿纸笔来,给文姑娘开药方用。”
小丫头揉了揉眼睛,哽咽着答应:“哦……”
檀妧倒也并不在意,只说:“没做什么,就是写了封信。”
她说着掩住口鼻轻咳两声,缓慢地说着:“我知你医术高明,但如今上京可用的药材恐怕不多。信我已让人悄悄送去了季阳山……缺的那几味药不日便能得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