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谋(重生)/裙下臣(56)
门被人猛地关上,屋里恢复了最初的昏暗,甚至要更黑一些。
双眼又过了好一会儿才适应屋里的光线,檀妧蹙起眉头去看旁边的香炉。
如此空旷的房间里竟能有这样一座架台,还放着如此精致的香炉,其用途可想而知。
她下意识地屏住呼吸,被捆在椅子背后双手缓慢地试探着绳子的松紧。
她临走时给盛清砚留了暗号,就在那方帕子上。
那会儿虽事发突然,她却也能料到,在盛清砚眼皮子底下绑走她的人是何居心。
她是郡主,更有身为摄政王的父亲护着,自然擅动不得,那些人想要针对的只能是此刻违背圣旨出现在上京的盛清砚。
而到底是谁对这件事如此在意,不言而喻。
这种馊主意必定是滕居安想出来的。
檀妧手腕轻轻扭转着,将绳子稍稍撑松,总算没那么勒了。
估摸着那人是碍着她的身份没敢下死手。
她停了片刻听着外面的动静,除了风声就只剩树叶的沙沙声。
檀妧料定外面守着的只有那小个子一人,而他正面对上盛清砚必没有胜算,所以此刻门外的陷阱怕是不少。
她仰头望向被灰尘覆盖了一层又一层的窗户,心绪复杂。
现在只盼着盛清砚不要违背她的意思……
彼时,闲置许久的空旷宅邸里,女子的声音打破了僵局。
“她既说了不让你去,那便是另有打算。”
文江蓠将手里的帕子展开给面前那人,“不必救我”四个血字已经在绸缎上干得发硬。
她将东西塞回给他,语重心长,“我能明白阿妧的顾忌。你违抗圣旨回京已是大罪,圣上若要追究,即便你功勋加身也难逃罪责。他们正是要利用阿妧失踪来将你这罪名做大,坐得更实。抗旨,抢婚,绑架郡主,数罪并罚,是要置你于死地。你若当真去了,阿妧怎么办?”
盛清砚脸色难看至极,紧紧攥着手里的帕子,“难道让我眼睁睁看着她受苦却见死不救?”
他说着已然要走,却听到身后那人沉声道:“难道你就想让她成为害你致死的凶手吗?”
“即便她一辈子都会活在自责跟痛苦之中也无所谓吗!”
“……”
双手不受控制地收紧,指节都泛了白。
盛清砚脚下的步子再也迈不动,挺直的脊背被冷冽的月光压得动弹不得。
秋风肆虐地扫着院里的枯叶,两人都是半晌没说话。
盛清砚默默将手里的帕子叠好塞进袖口,冷声:“我一定要去救她,也一定会活着。”
“站住!”文江蓠快步追了过去。
她无奈地仰头看向脸色阴郁的那人,“既然我没法替她拦住你,也就没有袖手旁观的道理。谁让阿妧是我文江蓠的好姐妹,我又非要巴巴地来寻你们。”
“?”盛清砚皱眉,没说话。
“阿妧只是让你别去救她,又不是我。”她说着先一步转身走在前面,“我跟你一起去!”
*
夜色正浓,窗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檀妧早已撑不住困意,浑浑噩噩地坐在椅子上,原本准备挣脱麻绳的手也无力地垂下去。
窗棂似乎被人轻敲了两下,她从噩梦中惊醒,只见窗上映着个模糊的影子。
檀妧哑着嗓子开口:“谁?”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这次并没有撞到墙面,只是开了一个仅能通过一人的宽缝。
她皱着眉头看过去,是个她极熟悉的身影,正蹑手蹑脚地钻进来。
惊喜之余是下意识的警惕,檀妧死死盯着来人,“江蓠,你是怎么进来的?”
“出去再——”那人话说一半忽然想起了什么,忙改口道,“我六岁时打破了你最喜欢的花瓶,七岁时给你配药少放了一味,害得你高烧不退,十岁时还在枫林告诉了你一个秘密……”
她说着已将麻绳割开,檀妧当即抓住她的手腕,压低了声音:“你怎么来了?”
文江蓠利落地将人从椅子上扶起,“当然是救你。”
檀妧张了张嘴,忽然想起什么,忙用尽全力拉着文江蓠的衣袖给她堵住了口鼻,自己强打着精神,“这香炉里的香有问题……尽量……不要吸入。还有外面……”
“放心。”文江蓠扶住手脚瘫软的她,“我们先出去。”
“恩……”
两人踉跄着出了屋子,檀妧才发现自己被关的地方是在半山腰上,出门便是一片荒林。
在这深夜里,风声像是妖怪的嘶吼撕破寂静,吹得人瑟瑟发抖。
被冷风这么一吹,檀妧清醒了些许,她朝着远处看过去,只见一挺拔的身影此刻正守在那儿。
他手执一把长剑,在淡薄的月色下泛着寒光,一双如星子的眸子定定朝这边望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