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的小青梅(192)
沈玉如呼吸一滞,停止会有人来救的幻想。
她抬手,对着横在自己头顶的断柱,渐渐坚定起来,推了一把,青瓦簌簌而下,她赶紧又抱着头躲回去,耳边听到一声闷哼。
“瓦片砸到你了?”
沈玉如又没有得到回答。
她不禁焦急起来,却不敢再轻举妄动,而是更仔细地观察,怎么做更容易出去。
这时她才注意到,离她最近的这跟柱子,弯折后成了个三角形,不但给她提供了一个狭小的安全空间,还挡住了另一根柱子,让它没有完全着地。
所以这根柱子很重,很难推开,恐怕也不能推开……
她努力克制嗓音里的颤抖:“萧景昭,你是不是,被柱子压住了?”
良久,他终于应道:“……嗯。”
沈玉如眼睛红了,刚才她推的那一下,一定让他被压得更重了。
“我这里不能推。”她哽咽着说,“我一推,你那边就,就……”
她说不下去了,但萧景昭懂了她的意思。
他心底泛起淡淡的苦涩,一直以来,他都知道,自己应该靠理智行事。他仅仅不理智了那么一次,就是现在这样的结果。
“阿妧,你跑出去吧,我只是被……压到了手,不要紧。”
沈玉如摇头,想到他看不见,出声道:“我们等人回来,好不好?最晚,他们夜里也就回来了。”保持原状,最糟也只是现在这样,她担心一旦自己动了梁柱,萧景昭会伤得更重。
萧景昭那边又安静了一会儿,才说:“可能是我刚才说得不够准确。落井下石的意思是,他们不会让我们活到我们的人回来。”
“为什么?”沈玉如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你觉得这房屋,是自然倒塌吗?假如是人为,做到了这一步,已经不可能再收手,当然要斩草除根。”
这下轮到沈玉如沉默。
她被无止境的雨水淋得很冷,原本心里还存着一点希冀,这会儿好像被全然地浇灭了。
冷雨从额头流下来,让她保持着清醒,同时也保持着痛苦。
她猜,萧景昭一定不止被压了手那么简单,即便只是压到了手,整根柱子的重量上去,他的手,以后还能写出那么锋利的字吗?还能写出那样惊才绝艳的文章吗?
“你伤了哪只手?”
“……左手。”
“你不是说,这次回去,陛下就要封你为太子了吗?太子的话,应该不能有残疾吧。”
“没关系,他就我一个孩子。”萧景昭说,“阿妧,你先出去,然后才能想办法救我出去。再试着推一下,嗯?”
沈玉如在他的鼓励下,再次抬起手。
恐惧与寒冷让她抖得更厉害,即将触碰到木头时,她强忍泪意问:“你真的会没事吗?为什么我感觉,你好像伤得很重……”
话说出口,心底的不安更加蔓延。
她左右为难,手指像触碰到火焰一般飞快收回:“你一定不止伤了手。”
他们太熟悉了,怎么掩饰伪装,都很难瞒过对方。
萧景昭说:“总之,你要先出去。”
“很多人说我不适合当官,其实我心里不服气。今天我才明白。”她的脸惨白,满是水渍,“我还以为,他们是好官。”
倒塌的房屋下,光线很暗。她看不见近在咫尺的萧景昭,只能去感受,他就在不远的地方。
“好与不好,并不那么绝对。相对于草菅人命、中饱私囊的官员而言,他们哪怕不算好,也确实称不上坏。对于我们,只是立场不同。”
“你再怎么说,他在我心里也坏透了。洪水还那么严重,他就想着害人……”
沈玉如说到一半,萧景昭忽然提醒她噤声。
她停下,听到脚步声和交谈声,说话的正是那个姓王的州同。
“那边就有不少石头,你们几个去搬来,往这里砸,不留活口!”
沈玉如大脑空白了一瞬,他们真的来“落井下石”了!
“大人,这石头太重了,房子倒成这样,我们砸不上去啊。”几名衙役扛着一块巨石,示意给他看。
王州同心道,他这叔父光是会交代,却不想想如何实施。
砸石头实在费力又难办。
他沉思片刻,一不做二不休,干脆道:“太麻烦了,上去往里面补几刀就是。不信这样还能活下来。”
说完他觉得自己这主意真好,补刀不比砸石头容易多了?况且也更容易确保不留活口。
沈玉如捂住自己的嘴,真的要“斩草除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