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不敢,只是若是贸然开封,礼物就没了最初的原汁原味了。”清枝认真解释道,“我们损失事小,惹了应师不快事大。”
“不如我们进去说话?”少女提议,“室内关了窗比较密闭,比较方便展示。”
应如许稍稍动容:“你胆子倒是大。”
区区天朦,也敢和他讨价还价。
而且阵法师嘴上不说,心里也清楚自己在弟子们心中的恐怖形象,这丫头居然丝毫不惧。
“随我来吧。”
应如许看不到的身后,大小姐挤眉弄眼,悄悄向清枝比大拇指。
她都想不到这么周全的解释,关键清枝的说法听起来还像模像样,简直太厉害了。
不管一会儿进去后怎么说,反正眼下算是过关了。
进门后有进门后的说法嘛。
清枝抿抿发干的嘴唇,也有些紧张地笑。
这种独自应对刁难讽刺的场合,根本不是她第一次经历。
如何周全接下旁人奚落,并最大程度完成自己目的,整个道观估计不会有人比她更熟练。
应如许也顶多比其他人身份更高些罢了。
况且,阵法师也没那么难对付。
清枝觉得,自己似乎摸到他的脾性,已经有那么些应对思路了。
应如许家中装潢风格与本人作风并不相符。
藻井清新淡雅,简洁素壁上悬挂字画,袅袅檀香升起,吹来几分禅意。
主厅挂着许多字画,在正中央最显眼的,乃是一名修士飘然飞天的奔月图。
清枝无意扫了一圈,眼睛却快看发直了。
这里简直是祁扶玉爱好者的天堂!
“《妙法玉尊扶风登月图》。”她盯着那幅最显眼的画,神色专注渴望,几乎称得上神魂颠倒。
哈?
花时雨茫然地看着她,什么尊什么月?
清枝看向应如许,发现对方神色仅仅微讶,没有制止之意,这才解释道。
“这是画家吴永子的画,主要描绘了传说中长生仙尊证道登月时的画面。”
“吴永子?”花时雨再度迷茫。
“是个不出名的冷僻画家,英年早逝,唯一留传作品便是这副登月图,但因为一些缘故,这副画也只能在少数爱好者中珍藏。”
应如许目光转向她。
清枝言语寥寥,却把这幅画全部背景都说清楚了,显然不是随意瞎蒙。
花时雨吃惊:“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
清枝歆羡道:“我喜欢月学,这幅画也是慕名已久。”
听到月学,花时雨恍然。
祁扶玉不止修行天赋卓著,思想言论亦独树一帜,极有价值,当年魔道众多拥趸,大半都是因他思想而聚集。
若非如此,他也不可能在叛门之后,独自拉扯起散修,成立还月门——也就是通常言语中的魔教。
因其功法主要与月有关,所以研究祁扶玉及其相关的学问被称作月学。
不过祁扶玉贡献再大,终究是魔道,所以月学同样有其敏感性,研究者极为低调。
清枝猫猫祟祟研究月学,因此连花时雨也只模糊地知道,她喜欢砸钱卖古董。
应如许没有点评什么,微微颔首,示意她可以呈上礼物了。
“应师请看。”她小心地打开礼物盒。
鉴于清枝自进门起的表现,应如许总算对两个小丫头的礼物升起少许兴趣。
他饶有兴趣地投过目光,随后瞳孔骤然收缩!
身为阵法大师,应如许被人送过无数珍奇异宝,然而打眼看清盒中事物,他还是不由思想短暂凝滞,露出惊愕之色。
清枝骄傲地挺胸。
嘿嘿,能让应如许出现惊愕表情,她们这份礼物果然不凡。
花时雨心里有数,不禁有些心虚,然而一见旁边清枝如此从容平静,顿时生出羞愧。
自己觉悟也太差了。
今天哪怕天王老子来了,这破布也是绝世珍宝!
应如许喃喃:“这是……”
“这是我珍藏已久的,曾包裹祁扶玉亲随骨殖的素衾。”
阵法师一顿:?
她循循善诱:“您感受到他的气息了么?”
“……”阵法师对这句话很难评。
“这素衾我也是从一位长者手中费劲寻来收藏,可惜至今未能考据出护法本人身份。”
应如许面露怀疑。
他一语道出本质:“这不就是破布?”
“应师,月学本心之念是有因必有果。”清枝神色认真,“倘若您先入为主,便是绝世珍宝,最终也只会沦为鱼目。”
应如许神色连连变幻。
她掷地有声:“黄昏见证虔诚的信徒,巅峰引来虚伪的拥护!难道您……”
“我待月学至诚!”
阵法师冷冷瞧她一眼,取出自己珍贵的琉璃镜。
“本道这便一探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