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行客+番外(59)
老板却像是认得他,立刻露出了笑意,说:“这次来,是……”
青年说道:“和之前一样。”
说罢便转身看向左侧的墙壁——墙面上挂了四列手掌长短的红褐色木牌,细看去每块木牌上都有雕花刻画,每一列都各不相同。
青年看了一眼,转过头来问:“今天怎么这么少?”
老板笑说:“我们主人吩咐了,旁的委任都不接了,只剩这一个了。做生意嘛,总要让自己喘口气。”
青年笑了笑,也没有多问,说:“只剩这一个,我能拿走吗?”
老板左手握住右衽,做了个“请”的手势。
那青年便伸手取下了木牌,木牌正面画着一株月下梧桐,反面写了一行诗:“满阶梧叶月明中”。他看了一眼,将木牌收在了怀里,说:“什么内容?”
老板低身摸索,随后双手递上了一个锦囊,说道:“就在这里了。”
青年也不避人,立刻打开了,看了一眼后似乎有些疑惑,将木牌从怀中取出,仔细看了看,又看了一遍锦囊中的字条,仍旧满面不解。
老板眯着眼笑看,并不出声打扰,终于听他提问:“木牌上画着梧桐,算是二级委任,没错吧?”
老板揣着手,点点头:“没有错。”
“但是这锦囊中的委任,却不像是梧桐该有的品级……”
老板笑说:“上个月刚刚公布去年的榜首,公子赫然在列,自然觉得这种委任是区区小事。”
青年轻叹了口气,说:“虽然很奇怪,但是既然我取了木牌,自然照做。走了。”
他收好了东西,心思还在游移,却被人猝不及防地揪住了后颈,随即听见一个女子的声音:“早就告诉过你不要总和游仙阁掺和在一起!你倒好!不听就算了,还摘了人家去年的榜首!苏枕寄,你师父的话你也当耳旁风是不是!”
说话的女子正是苏和婉,十年光阴匆匆而过,岁月竟然没在她的脸上留下什么痕迹,她的面容仍然恍若二八少女。
苏枕寄刚至灵泉寺时只比她的肩膀高出一点点,如今却要弯腰低头才能迎合她过来捉住自己脖子的手。
苏枕寄被她这一捏痛得叫了两声,忙辩解道:“谁知道大名鼎鼎的游仙阁,榜首竟然这么简单就能拿下来……别动手!”
苏和婉把他拎到了无人的巷子中,猛一撒手,苏枕寄赶紧跳开好几步,惨兮兮地揉了揉自己的脖子,说:“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苏和婉抱着手臂看他,说:“你前脚跑出来,后脚那个脏和尚就来告状了。你们师徒怎么回事?老的没正形,小的也没正形。”
她怒完又问:“今天又去接了什么?”
苏枕寄不太想说,就故意转移话题,说道:“我临走给师兄留了信,不算没正形……”
苏和婉知道这个人要做什么事,就犟得谁也拉不回来,就不再追问,只是说:“我早就提醒过你了,游仙阁明面上是将委任明码标价,并不与谁牵扯,但是他们这些年的委任越来越离奇,你小心被他们卷进去而不自知。”
苏枕寄哦了声,仍然没放在心上,说:“婉姨,你吃饭了没有?我请你。。”
苏和婉叹了口气,随他向外走,说道:“我知道你为什么要一头热地往里扎,但是这些年榜首换了多少个,谁知道多少是他们的人,你如今跳了出来,就不怕……”
苏枕寄“嗯?”了一声,说:“我只是缺钱,他们出的价很高,顺手就做了,没有别的原因。”
苏和婉便不再说了,准备宰他一顿来泄愤。
深夜时苏枕寄仍然对着锦囊中的字条发愁,自言自语道:“游仙阁怎么连这种委任都接,这不是做贼吗?”
字条中的委任内容非常简单:“取苏州越氏公子越隐杨的随身玉佩,蟠龙纹,红丝穗。”
苏枕寄今天送走苏和婉,就出去打探了一番,这个越家老爷曾位居兵部尚书,如今赋闲在家,只有这么一个独子,又是苏州远近闻名的地主乡绅,家境想来十分殷实。
于是苏枕寄便想:“不如直接去向越公子讨要,反正他那么有钱,也不差这么一块玉佩。”
他又翻了个身,又想:“但这是游仙阁的委任,难道这块玉佩有什么奇特之处?或者是有什么秘密吗?”
纠结归纠结,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
他知道这位越公子今天要在醉风楼宴客,便提前摸了过去,找了个临近的雅间坐下了。醉风楼是苏州城内最贵的酒楼,苏枕寄实在不想在这里吃这顿多余的饭,至今桌上只有一壶茶。
他能听见隔壁的丝竹乐声,还有畅然的说笑声。他等得犯困,突然听见有人说:“越公子!去哪里?才喝了这么一点就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