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行客+番外(55)
空禅和尚虽然总以捉弄自己这个呆头呆脑的小徒弟为乐,但见他这几日举止异常,似乎常怀心事,便鼓动晦明带他下山玩上几天,省得让人觉得他和柳家像是有什么不得了的关系似的。
往常师父给了假,苏枕寄都是最高兴的,这会儿晦明都已经陪他去了距离灵泉山最近的最热闹的小镇子,但他仍然一副有心事的模样。
此处说是最近,但是距离灵泉山也有了很大一段距离,就算是凭借晦明的轻功身法,都很难在一天之内赶回去。
苏枕寄知道师父和师兄的好心,无论如何也不能再摆出一副哭丧脸,遂做出高高兴兴的模样,还自掏腰包请师兄吃了个糖人。
晦明把糖人捏在手里,表情肃穆地打量了许久,看他这个神色,似乎要立刻坐下来诵经。
待玩累了,两个人就找了个饭馆坐下,苏枕寄忙着给师兄给倒茶,没注意到二楼走下来几个人,而那行人中却有人一眼就看见了他,向伸手一抬掌,几人的目光同时汇集在苏枕寄身上。
晦明突然察觉到异常,但他抬眼看时,楼梯上的几人已然没有了踪影。
第二十九章 投奔
待夜色降临,两人顺势找个了客栈住下。但晦明心头总萦绕着莫名的不安,便按住了苏枕寄打算要两间房的手,说:“我出门在外睡得浅,睡你外间就好。”
苏枕寄没多想,以为师兄是为了给自己省钱,顿时大为感动,很愉快地答应了下来。
也许是许久没有出来玩过,苏枕寄觉得今日格外疲累,困得眼睛都快要睁不开,还抱了床被子出去,说:“师兄,夜里冷,你盖这个。”
说完也不等对方回应,这个人就脚步虚浮地回到了自己的床榻上,刚沾到床倒头便睡下了。
晦明却没有他那么宽的心,看似已经睡下了,神思却清明得很。夜色渐深,更鼓已过三更,忽听得一片飒飒之声,似有大风吹过。晦明掀起眼皮,看向纸糊的简易木窗,见其一动不动。他只看了一小会儿,便收回了目光,继续假寐。
晦明耳力极佳,听见利器捅破窗户纸的动静,利器破风之声刚起,晦明便身形一动,转瞬跃至苏枕寄的床前,手中握住了一支半掌长的毒镖,镖尾以孔雀羽毛作饰,在夜色中发出粼粼的光亮。
晦明在黑暗中端详了片刻,手指轻轻拂过光滑的孔雀羽毛,似乎想到了什么,他的眉头紧紧拧起来,从怀中掏出手帕小心翼翼地裹住了这只沾了毒的铁镖。
也不待他收好,又是一阵破窗之声,铁镖如密雨般飞将进来,晦明拉过一旁的茶桌,举起一挡,铁镖嵌入桌板,发出当当几声闷响。
刚刚晦明拽过茶桌时将茶具扫落一地,发出的巨响终于吵醒了还在沉沉睡梦中的苏枕寄。他惊醒后立刻猛地坐起,拽过一旁的外衣匆匆往身上一披,跳下了床,抢身一个箭步站在了晦明身侧。
他人是站起来了,脑子似乎还没有完全清醒,后知后觉地打了个哈欠,问道:“师兄,怎么了?”
晦明看他一眼,说:“也许是进贼了。”
苏枕寄探头看见桌板上插满的铁镖,那镖头刺得很深,能看出来出手之狠厉。
苏枕寄咋舌道:“偷什么啊,要下这样的狠手。”
他话音刚落,晦明便说:“跟着我。”
说罢抬掌掀起了窗户,纵身一跃跳了出去。
苏枕寄只看见刚刚有个黑影嗖地窜了过去,但是师兄让他跟上,他也没空多想,立刻紧随其后。
镇中寂静无声,几道人影悄然踏过屋顶黑瓦,很快就消失在小镇尽头的竹浪涛涛之中。
夜风微动,高大的竹林时而发出清脆的声响,该是书生雅士入眠的天赐管乐,但有人率先发难,伸腿一扫,满地枯叶霎时漫天而起。
枯叶尽落,一素衣和尚伫立其中,身后是一个刚刚自竹林之端轻巧跃下的少年人。他紧跟了两步,站在和尚身侧,问道:“师兄,那人好像不见了。”
晦明矗然不动,说:“轻功大有长进,耳朵还是有点背。”
苏枕寄撇撇嘴,说:“我耳朵不背,只是不太好使。”
晦明不甚明显地笑了笑,说:“那你听一听,那人应该在哪个方位。”
苏枕寄已然忘记去问为什么要找这个人,只是照做。他屏息凝神,试图在骤起的晚风中分辨出一丝活人的呼吸声。
但纵然对方是个不会武功的匹夫,想要在其不声不响之时辨别对方方位,对于苏枕寄这个刚刚入门不足一年的新弟子来说就已经很不容易了。更何况他现在面对的人还是个练家子,隐藏气息更是轻而易举,于是他仔细辨别半晌,仍然是一无所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