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行客+番外(44)
将近晌午,柳昔亭快活地提着猎物,御马在原地转了好几圈,以示炫耀。
冯城打马上前,一拍他的脊背,笑说:“太出息了,这次绝对没有让你。”
柳昔亭把猎物扔给随行的下人,笑说:“那我要去找我爹兑现承诺了。”
他话还没说完,忽然听见一阵哭声,便刹住了话头,四处张望,说:“冯叔,你听见什么声音了吗?”
冯城说:“像是有人在哭。”
那哭声越发清晰起来,哭得柳昔亭心里发毛,胯下的红鬃马也有些焦躁地来回踱步。
但是柳昔亭仍然说:“去看看吧,是不是有小孩踩到猎户放的捕兽夹了。”
他们打马往深处探了十多米,隐约能够找到哭声的方向了,柳昔亭正在专心寻找,眼前却突然有一个人影穿过,这人影窜得太快,惊到了马匹,引起了高昂的嘶叫。
柳昔亭连忙安抚自己的马,这么一会儿功夫冯城已经追了上去,那人没跑几步就跌倒在地。柳昔亭凑近一看,竟然还真是个八九岁的小孩,穿着粗布衣裳,正坐在地上大哭。
冯城皱着眉头看他,说:“喂!小孩!你哭什么?”
大概是冯城生得人高马大,面黑眼圆,又这么高声高语,把人家吓得哭得更大声了。
柳昔亭心中不忍,便制止了他,欲下马询问,却听见冯城严厉地叫了声:“公子!”
柳昔亭看见他的神情,手指间的缰绳紧了紧,最终没有下马,只问道:“你怎么了?是饿了吗?”
那小孩听见他的声音便不哭了,仰头看他,问:“你是谁?”
柳昔亭说:“我姓柳……”
他话还未说完,那小孩突然捂住耳朵大叫了一通,要不是柳昔亭拽得及时,又要惊到这匹金贵的红鬃马了。
冯城的脸越来越黑,在他忍无可忍之际,那小孩终于止住了声音,一骨碌爬起来,冲着他喊:“你们家有鬼!你们家有鬼!快跑!快跑!”
说着转身就跑,也没来得及拦他,就见他钻进了密林深处,不见了踪影。
近些日子柳府仍然不接待外客,平日里的瓜果蔬菜都是管家分派下人出去采买,再由板车拉到直通后厨的侧门。
今日负责采买的是老周家的小儿子,晌午到了时辰,主人们是要用饭的,因此往日采买绝对不能误了时辰。今天却莫名迟了许久,到现在侧门也一点儿动静也没有。
厨娘心里着急,叫人去和管家说了这件事。老管家刚过来,就听见有人哐哐哐地拍门,大家伙儿自然就以为是老周家的儿子终于回来了,管家一边叫人去开门,一边说:“这小子头一回办差就耽误这么久,可得让他爹好好教导教导。”
但是打开门却并没有看见人影,开门的下人奇怪地张望了一下,只看见一张平日里熟悉的驴子和板车。
“这是什么?”去开门的下人凑近了去看,但是车上并没有什么白菜猪肉,却是一整车的柳条。
老管家年纪大了,还有些不明所以,凑近了才看见车上是什么——一整车的柳条铺得平平整整,细看过去,这些纤长的柳条却并非是完整的一长条,而是布置好后被人故意从中间截断的模样。老管家打量了几眼,顿时脸色一变,指挥面前的人说:“把柳条翻开。”
距板车最近的下人伸手就去翻,却在下一瞬发出声骇人的尖叫,连带着整个人都往后跳了一大步,却没站稳,惊呼着摔坐下去。
翻开的柳条下盖着一具尚未凉透的尸体,此人面白如纸,嘴唇乌青,眼睛兀自大睁着,眼球似乎都要从眼眶中滚落出来。而这个死人,正是一直未归的周家小子。
柳昔亭刚从外面回来,提了几只狐狸,正要高高兴兴地去邀功,却见下人们脚步匆匆、议论纷纷的,都往后厨方向走去,像是有什么热闹可看似的。他心里奇怪,恰好阿四急匆匆地走过来,叫他:“公子,可回来了,老爷叫你过去呢。”
柳昔亭莫名心中不安,收了剑随他过去,问道:“今天是怎么了?大家都慌慌张张的。”
阿四叹了口气,说:“出大事了。”
柳昔亭进了正厅,见不止是柳问霁和文知在,府上的几个为首的武师也都肃立两旁。大概冯城也是被急匆匆叫来的,此时也在其中。厅内的气氛十分凝重。
文知说:“这可是赤裸裸的示威了,只是我刚刚去看了周家小子的尸体,看不出是哪家的功夫,倒像是某种毒物。”
一旁的武师说道:“我们在明,那些人在暗,如今已然以杀人为令,那下一个死的可就不知道是谁了。”
柳昔亭在来的路上已经听阿四说过了这件事,心内也惶惶不安起来,说道:“我们素来不与人结仇,到底什么人要对我们痛下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