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当时也生怕他去北巡,万一公爹驾崩,他在外,情况生变,储君之位被夺,故而也很反对,但她无需说出口,因为公爹先反对了。
结果第二年,真的发生了战事。
陆景灼虽然已经登极,很快派兵剿灭敌军,但仍死了数千兵士。
今年,他该不会要去北巡吧?
楚音一时心情复杂。
她想跟陆景灼谈一谈,但又不知怎么谈。
北巡可以预防战事,但北巡的途中会发生什么,却无法预测。
在这样的担忧中,她迎来了封后大典。
太熙元年,三月二十六日,东宫的宫女跟内侍们前所未有的忙碌,但他们也很喜悦,前所未有的喜悦,因为主子要当皇后,入住坤宁宫了。
倒是楚音经历过这些,十分平静。
她吩咐花农们将去年种的果树也挖过去。
陆珍天天要看这些树,等着它们长大好吃果子。
忍冬跟连翘替她梳头,蔓青与别的宫女捧着九龙四凤冠,深青色翟鸟纹袆衣在旁等候。
陆珝跟陆珍知道母亲要当皇后了,虽然不知其深意,但明白是喜事,学着女官教好的样子,恭恭敬敬上前行一礼道:“孩儿们恭贺母后,祝母后凤体安康,福禄长寿。”
楚音莞尔。
难不成自己在意身子健康的事儿这般明显吗?女官都教孩子这些祝词。
不过也罢,她真的希望自己能长寿。
陆珍行过礼便盯着凤冠瞧:“这帽儿真好看呀,还有这衣服……母后快些穿上!”
好看是好看,但也重,楚音穿戴整齐后感觉自己身上像披了层盔甲。
她直起身,展开华丽的衣袖,在儿子,女儿面前慢慢转了一圈:“如何?”
“国色天香!”陆珍立刻用上了新学会的词语。
陆珝嘴巴张了张,想不到可以与妹妹比拟的词,在这一刻他明白了听课的好处,挠挠头道:“母后是世上最好看的人,没有谁比得过母后。”
楚音噗嗤一声。
陆珝的脸涨红了:“可是孩儿说的不对?”
“没有,说得对极了,”楚音忙揉揉儿子的脑袋鼓励,“为娘很喜欢。”
陆珝这才高兴。
陆珍知道兄长的小心思,偷偷发笑。
凤撵已经在门口等着,楚音牵着两个孩子的手出去:“我们去拜见皇祖母。”
姜太后见到盛装打扮的儿媳自是大大夸赞了一番,而后道:“你也出了月子,往后内宫便交由你来管……你管,我跟景灼都更为放心。”
楚音颔首:“儿媳定不辜负母后。”
姜太后笑:“这句话你不必说,都生分了,”催促道,“快去太和殿吧,景灼在那里等着你。”
楚音点点头,躬身告退。
行到太和殿前,女官们前来迎接,如众星拱月。
负责册封的使者此时敲响了钟鼓,身着衮冕服的天子与文武百官先后进入了太和殿。
乐声四起,庄严而肃穆。
礼部尚书请示陆景灼后,封后大典便正式开始了。
楚音有条不紊,重复着前世做过的一切,繁琐的礼仪,唯一不同的是,当她被授予皇后册书及宝玺后,走向殿内的陆景灼时,他不像前世那样面无表情,而是微微笑着的,能让人感觉到满心的喜悦。
她也笑了。
二人并肩坐在龙椅上。
百官们齐齐叩拜,参见大越皇后,高呼千岁。
父亲与兄长淹没在这些官员中,她看不见,但她知道,他们一定是极为欣慰的。
礼毕,陆景灼携她回坤宁宫。
坐在龙辇上,男人只牵着她的手,别的动作都没做,这让楚音有点惊讶,她还以为他至少会亲亲她。
可能穿得太重,不方便。
等到坤宁宫时,她的脖子也酸的不行了,第一件事就是摘凤冠。
宫女们把凤冠放在案上时,她忽然发现,那上面竟然早就摆放了一幅字。
柳旭的《求真录》。
楚音的眸子微微睁圆。
她想过陆景灼会送她,但没想到是在今日。
楚音忍不住笑,转头问陆景灼:“圣上为何会送我这幅字?”
“你为朕生了瑜儿,朕当然要有所表示……喜欢吗?”
她一直在等着,怎会不喜欢?
双手搂住男人的脖颈,楚音踮起脚亲了亲他的唇:“多谢圣上,妾身喜欢极了!”
那一张脸艳极,唇也是,他的眸色霎时变得幽深:“这并不足够。”身子往前一倾,就将她抵在了案上,而后握住腰,将她抱上去。
深青色的袆衣与他的龙袍交织,华光闪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