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就被双亲嫌弃的孩子习惯讨好人也无可指责。
陆景灼并非不了解陆景睿。
他对这弟弟是有怜悯,可楚音不也是吗?
要帮陆景睿治伤的是她,如今担心他的手劳累的也是她,不止如此,还夸他热心肠。
“三弟有你这个大嫂也是福气,不然右手只怕还废着,”陆景灼替她夹了一块虾圆,“我跟母后都以为治不好了,他自己也是。”
楚音:“……”
有种百口莫辩之感。
将虾圆吃下,转移话题,她道:“有关分床的事,我觉得要不殿下睡正殿,我睡侧殿吧?”
“不可能。”
回答还是跟昨晚一样,楚音不解:“为何?”
“没有为何,”他语气很坚决,“你别再打这个主意。”
可她不是说得很清楚吗,他为何不肯?楚音道:“我不是为自己……我是怕弄醒圣上你啊。”
弄醒又如何?怎么说得好像洪水猛兽?
再说,就算是洪水猛兽,他也不会跟她分开睡。
“别说了,不可能。”他结束了这个话题。
楚音嘴唇嘟起,不满他的决定。
为他好都不行!
他就这么,这么……喜欢她嘛,一点儿都不想跟她分开?
念头闪过,她的心一阵酥麻,看着眼前的男人,眉开眼笑。
一会阴一会晴的,陆景灼瞥她一眼:“笑什么?”
“没什么,”她靠过去,挽住他手臂,“既然圣上不想分开睡,那就算了,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我不要你抱着我去,我有宫女伺候,到时圣上不要管我,直管睡。”
“……”
看看到底怎么了?他手指在她腰间一捏:“她们看得,朕看不得?”
她扭了下:“嗯,就你看不得。”
“……”
晚上她果然又起夜,陆景灼装作没醒,默默听着宫女将她扶走,再扶回来,他从头到尾没说话,怕楚音体贴他,下次又闹着要分床睡。
因知道弟妹下个月要生产,楚音提前准备了礼物,后来到九月初,唐飞燕顺利生下一个大胖儿子。
听说母子平安,楚音松了口气,与婆母一起派人送了贺礼,那礼物里面有一样是出自于尚功局这几日赶制的襁褓,绣得是四季平安的纹样。
这是礼尚往来吗?
唐飞燕靠在床头问陆景辰:“可是大嫂在表达谢意?”
往好处想,定然是的。
陆景辰伸手轻抚下儿子红彤彤的小脸:“至少大嫂是希望我们平安的。”
唐飞燕眼圈一红:“我以前真不该这么对大嫂,那时候大嫂才从青州过来,那么温和,客气,如果我以礼相待,我们定会成为朋友,是我自己不好……”后来楚音的态度也有所变化,不将她放在眼里,这又激怒了她,好在丈夫提醒,总算没有到最坏的程度。
“你别多想了,还在月子里,保重身体要紧,”陆景辰安慰她,“你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往后就看我的。”
等除服后,他会在兄长面前好好表现。
唐飞燕看着丈夫俊朗的脸,又露出笑容:“你之前跟大哥一起去督察农事时得了父皇赏赐,足见办得不错,那凭你的能力以后再帮大哥解决点什么难题,指不定大哥真会重用你。”
当不了太子,当不了天子,那就当天子的左臂右膀。
陆景辰听了未免心虚。
他只怕没这个能耐。
父亲在世时,他只顾讨好父亲,无微不至,觉得只要让父亲满意,自己就有胜算,在别处却没有花太多功夫,没一样是真正精通的。
“书到用时方恨少”,他终于体会到。
“你好好歇着吧,我去书房。”他拔脚走了。
九月八又是楚格与窦晋芳的大喜之日。
楚家一个国丈,一个国舅,不用想都知其热闹,楚家门口车水马龙,去恭贺的宾客占了京城官宦,望族权贵的十之八九,天子的赏赐也为此亲事更增添了光彩。
不过楚音只能想象下双亲与兄长,嫂嫂的欢喜,看是看不到的。
别说是怀着孩子,就算没有,身为皇后也不可能轻易出宫。
外面陆珍捧着石榴进来:“娘,快看,石榴熟透了呢!”
不知不觉,已是过去一年。
犹记得去年她骗陆景灼吃没熟的石榴,没骗成,后来又给他吃熟了的石榴。
那时候,他跟现在很不一样。
那时候多冷,现在就有多热。
楚音一笑,吩咐宫女将石榴洗干净将籽剥好。
她跟女儿一起吃。
殿外的风吹过,有树叶晃晃悠悠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