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来没比自己早起过。
“怎么回事?”他问
“我做了个噩梦。”
她的头发乱糟糟地披在肩头,脸也没洗,可美人儿无论何时都与常人不同,反而显出种令人怜惜的脆弱,陆景灼将妻子揽在怀里:“什么噩梦让你一夜未睡?”又质问,“为何不叫醒我?”
“我怕打搅殿下,”她将脸贴在他胸口,“我梦到表姑要害死我。”
姚夫人可能趁机在她茶水里放了什么,再加上身上的药香……
而她从没有怀疑姚夫人。
姚夫人的丈夫是病死的,谁会想到姚夫人会那么疯狂呢,竟然迁怒于别人。
陆景灼怔了怔,宽慰道:“表姑怎会要害你?就算因为表姑夫的事,表姑对岳父有所不满,也不至于下此毒手……表姑夫这事,顶多就是降职。”
楚音只是借此提醒他:“我也知道荒唐,可那个梦好真实,以至于我再难入眠,但殿下说得是,表姑怎么可能是这样狠心的人呢。”
狠心不狠心他还真不知。
他一共就跟姚夫人见过两次,陆景灼暗道,或许是该去查一查?
结果临近春节时,他得到消息,父亲采纳岳父的建议将姚舟降职,调往荆州,谁想到姚舟在赴任的路上突然染病,死在了途中。
想到楚音的梦,他的眉心拧了起来。
如果姚夫人是个小心眼的人,确实是会恨上岳父的。
岳父发现了姚舟收受贿赂,虽然那只是一件瓷器,是他朋友赠送,可那瓷器却是蒙冤而死者家中的瓷器,姚舟不知情,只是随手帮了朋友一个小忙。
然而法不容情,他仍得承担后果。
后果也不严重,在荆州待上三年,以后父亲仍会升他的官,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陆景灼问东凌:“有关姚夫人的事,李源查到什么?”
东凌回道:“有两桩事,一桩是姚舟的兄长姚恬之死,说那姚恬自小就喜欢欺负姚舟,后来姚夫人嫁过去之后没多久,姚恬就暴毙了,仵作当时察验,说是平时过于纵酒,而另外一桩事是,姚夫人的祖母出身于杏林世家,听闻姚夫人自小就跟她学过医术。”
如若没有楚音的梦,陆景灼不一定会将两件事联系起来。
可他的表姑,姚夫人竟这般大胆,手段如此狠辣吗?
他陷入沉思。
为迎新年,楚音早早就命宫女们准备好除夕夜,还有拜年的衣服,又跟孩子们一起看贴春联。
宫里的春联都是由翰林院的官员们来书写,楚音对此很有自己的见解,拿一幅幅春联为例子,向一双儿女讲述书法之美,汉字之美。
待到除夕时,各处殿宇都挂好宫灯,像乾清宫,坤宁宫,东宫等殿更是要换上五色的八角圆灯。
午时,建兴帝在建极殿举行廷宴,邀请百官,等天黑,再去坤宁宫与家人吃团圆宴。
随着贺中高喊“上灯”,鼓乐队立刻吹奏起来,宫内六百余盏宫灯同时亮起,一时间丝竹悠扬,灯烛辉煌,气象万千。
陆珝在父亲怀里很兴奋地问:“爹爹,是不是一会还要放爆竹?”
“我们在青州过年时也放的,你可记得?”楚音问。
“记得,但小豆说这里的肯定更响呢!”
陆珍忙捂住耳朵:“我不想听。”
“等会躲爹爹怀里。”楚音揉揉她的脑袋。
陆珍马上就往父亲怀里拱。
女儿长得很像楚音,杏眼小嘴,脸蛋软乎乎的,陆景灼笑了笑,任由她拱。
在父亲怀里东张西望的陆珝忽然叫道:“二叔来了!”
夫妻俩回头看,果见陆景辰下车的身影。
唐飞燕有孕在身,不便出门,故而除夕只他一人前来赴团圆宴。
“大哥,大嫂。”他笑着走近。
楚音道:“二弟你来了,弟妹一个人在家只怕有点寂寞了吧?”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陆景灼朝楚音看了眼。
难道那两年在青州的春节,她一个人过得很是寂寞?
“岳母来陪飞燕了,我等会也早点回去,”陆景辰看向陆珍,“珍儿怎么躲起来不见二叔?”
“怕爆竹。”楚音解释。
陆珝倒是叫了声“二叔。”
“不止有爆竹,还有烟花呢……珍儿,那烟花很漂亮,五颜六色的,只有京城有,你肯定从来没见过,”陆景辰道,“不信你问你爹爹。”
“真的吗?爹爹?”陆珍微微抬起头。
“嗯。”
陆珍就又期待起来。
“对了,大哥大嫂,你们可知道姑姑择夫的事情?”往坤宁宫走时,陆景辰忽然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