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蕊是伶人之中嗓子最好的,声音似黄莺清脆婉转。
等唱完了,宝成公主赏了她。
金蕊道谢之后,走到主子身后替她捶肩。
“您还是要注意身体,不能这般随心所欲,”金蕊柔声提醒,“您如今是一个人,不似往前有侯爷照顾,什么事儿都替您着想……”
宝成公主没做声。
金蕊见她似乎不反感,胆子稍许大了些,将案上的茶端给宝成公主:“公主这个时辰还是少喝点酒吧。”
宝成公主突然发作了,将茶盅摔在地上:“他给你什么好处了?”
金蕊吓一跳,忙跪下。
“奴婢有罪,不该替侯爷说话,请公主责罚!”
那些伶人都是她用惯了的,故而搬出来时也一并带到了公主府,但她忘了,她们早前是江羡为了讨好她才献上的,他还想过将金蕊跟晚茶献给兄长呢。
宝成公主冷笑一声:“他竟然还没死心。”
京城和离的夫妻不是没有,但和离之后要再找个合适的丈夫,很难,所以江羡是偷偷联系过她,让她在公主面前劝一劝,金蕊早前在旧主子那里受了不少苦,被江羡买来过上好日子,也算是欠了份人情。
她磕头道:“奴婢鬼迷心窍,受了侯爷指使,奴婢罪该万死!”
人情要还,但也该到此为止了。
宝成公主很清楚江羡的德性,知道金蕊也有自己的不得已,淡淡道:“这回我不计较,但再有下次,你自个儿出去领二十个板子。”
二十板子打下去,不死也残。
“公主大恩,奴婢一定谨记。”金蕊又磕了三个头。
宝成公主吃了块香梨:“他是怎么跟你说得?讲来听听。”
金蕊小声道:“侯爷说您习惯被人伺候了,如今孤零零一个,过不了多久自会觉得寂寞,让奴婢多提提他……”
宝成公主一阵大笑。
今时不同往日,她如今会缺伺候她的人?江羡真把自己当香馍馍了,她还非得要他伺候?她就缺他这么个男人?真是天大的笑话!
“都退下吧。”宝成公主摆摆手。
一干伶人躬身而出。
丝竹之声也随之消失,只剩屋外阵阵的寒风声。
冬天快要来临了。
宝成公主瞧着落叶如蝴蝶盘旋而下,忽地叹了口气。
搬至此地后,是颇自在,可这三四年里她哪有不自在的时候?虽说两个儿子看清楚了丈夫的真面目,但他们都有各自要忙的事,不能一直陪在她身边,有时是会觉得寂寞的。
可她的人生还长着呢。
她或许是该找个男子共度,但那人绝对不会是江羡……
风仍在吹,并没有停歇的样子。
楚音看着天边散开的云朵道:“要不改到明日?”
“不必,又不下雨,”陆景灼吩咐宫女,“拿两顶帽子来。”
他不想改时间,只想办法解决,楚音问:“殿下可是怕明日又浪费半日时间?”
陆景灼低头看一眼自己的妻子:“这不叫浪费。”
他有这样的想法当然最好。
楚音故意问:“哦?那叫什么?”
陆景灼却又不答了。
御马监的内侍早就将照夜白牵来了跑马场。
陆珝瞧见了极为兴奋,用力拉父亲的衣袍:“爹爹!”
陆景灼便带他去骑马。
楚音跟女儿站在一旁看。
陆珍歪头问:“娘还没有学好吗?”
“学是学会了,但为娘没有爹爹的骑术好,不敢带你们骑,万一摔着了怎么办?”楚音想一想,“等明年的四五月肯定可以了。”
“要明年呀!”
“马上天要冷了,不能骑了呀。”
“哦,马儿怕冷。”
楚音笑,隔着毛绒绒的帽儿揉一揉女儿的脑袋:“马儿怕冷,我们也怕冷。”
陆景灼带着儿子骑了之前承诺好的五圈。
小孩子的脸被风吹得红红的。
楚音问:“被吹疼了吧?”
“不疼不疼,可好玩了!”
瞧这架势,儿子这一世的骑射功夫定然会很好,楚音抿嘴一笑。
接下来陆景灼又带陆珍骑马。
小姑娘实在没什么兴趣,缠着父亲讲了个故事,骑了一圈就不骑了。
感觉风越来越大,楚音吩咐七娘抱起陆珍,准备回去。
谁想陆景灼并没有下马。
楚音走上前问:“殿下莫非还想再单独练会儿骑射?”
他没回答,只是弯下腰,将一只手揽在她腰间。
楚音愣住,一时没反应过来。
在这空隙,他稍一用力,就把她抱上了马背。
陆珝叫道:“娘跟爹爹一起骑马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