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我会开始同你争锋相对，也许是对皇上的爱那与日俱增的爱意, 也许是看着你同孝昭仁皇后钮祜禄氏的交好, 又或许是几个孩子的健康成长让我产生了明显的危机感。”

“嫉妒心作祟, 让我一次次地站在了你的对立面, 但是姨母, 我没有办法, 我没有办法不去争。”

“佟佳氏一族需要有一个高位嫔妃，也需要有一个留着佟佳氏一族血脉的皇子。自小我便是被如此教导，我知道自己一定会进宫，我也知道我与旁人相比会多几分胜算，但同样我也需要对宫里的荣贵妃保持警惕。”

“额娘总会在我耳边说着你的故事，我是佟佳氏一族用心教养的嫡女，所以我也想知道你我二人谁会更胜一筹。”

“还好——还好最后是你——”

马佳·思颖明白, 皇贵妃佟佳氏将这些话说出来是用了多少的勇气, 能够承认自己的所作所为, 这样淡然的诉说着那些阴暗的心里。

只是, 事情不会因为说了出来就当作没有发生过，她和皇贵妃佟佳氏也不会再回到从前了。

“人都会有那些不愿让世人看到的晦暗心思，如今将它们都说了出来，你也能够安心养病，六阿哥这些日子因着担心你的身体看着也瘦弱了不少，你也是做额娘的人了，该努力让自己痊愈，也好让六阿哥能够放心的去上书房，日后还要看着六阿哥成婚，带着自己的福晋孩子给你请安。”

“多谢姨母还愿意安慰我，只是久病成医，我这身子已经是个空壳子了。胤禛孝顺，却也因为我的原因和德嫔相处的不好。这孩子是个实心眼儿，可凭心而论，自从我的女儿夭折后，我便对胤禛多有疏忽。”

“日后我走了，还望姨母能够多照看胤禛几分。我自知是没有脸面，便是看在胤禛这孩子自己的份儿，求姨母多看几眼——”

到底是养了十年，这承乾宫也多亏了六阿哥胤禛才能不显得死气成成。皇贵妃佟佳氏原本不想当着荣贵妃马佳·思颖的面流眼泪，但一想到六阿哥胤禛她就忍不住。

那孩子不知道主动去争取，总是站在一旁。皇贵妃佟佳氏也是希望六阿哥胤禛能够成长的“安稳”一些，孩子总是单纯善良的，其他事情就交由大人来去做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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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答应你，六阿哥那边我会多关注，你将六阿哥教的很好，是一个好母亲。”

“好母亲？我不是——我对不起我的女儿——不过幸好——我就要去亲自赎罪了——”

待二人交谈结束后，在马佳·思颖起身将要转身离开的那一刹那，便听见皇贵妃佟佳氏带着哭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姨母，乐娴此生愧对额娘教导，愧对姨母的信任，望在乐娴走后，姨母能多宽慰宽慰额娘。自从额娘成为了佟佳福晋，额娘便再也没有开心过了。”

她的额娘，也和她一样，丢失了幼时的自己。

“多谢姨母这些年对乐娴的宽容，望几个孩子能够平安成长，愿姨母所想皆能实现。”

“姨母——乐娴错了——乐娴想要回家了——”

马佳·思颖转头，万千的情绪都融成了一句话。

“乐娴不哭，有姨母在。”

亦如当年在马佳·思颖在对直面死亡而感到害怕时佟佳·乐娴说的那样。

“姨母不哭，有乐娴在。”

“......”

离开承乾宫的路上，明明七月正是烈日高照，但马佳·思颖却能清晰的感受到雨井烟垣。

“安秀，为何这风吹在脸上这样的冷。”

顺着安秀的目光向马佳·思颖望去，只见她坐在步辇上，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只是眼睛下正在缓缓流下几道泪痕。

“娘娘，是这天下雨了。”

“原来是下雨了，那快回宫吧，本宫累了。”

“你们几个动作麻利些，还有几步就到了。”

“平稳些，别颠着娘娘了。”

其他宫人里有胆子大的偷偷抬头看了看天，这明明日头正好，哪来什么下雨天。但这哪是他们能够去过问的，当然是主子说什么就是什么，他们哪敢去质疑。

康熙二十八年七月，皇贵妃佟佳氏拖着病体让人将康熙给劝去了承乾宫。康熙看着她的脸，明明二人隔得如此近，却又是那样的遥远。

“皇贵妃放心，佟佳氏一族也是朕的母族，只要他们不去肖想不该去想的东西，那朕一定可以保证佟佳氏一族，至少在朕做皇帝的时候不会受到重创。”

“臣妾替祖父多谢皇上开恩——”

“皇上好久没有叫过臣妾表妹了，臣妾还记得在府中和表哥的初相见，那日祖父寿辰，臣妾其实早就知道了皇上您的身份，所以便是早早就在那处等着，虽然皇上您不说，但臣妾知道您心里比谁都看得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