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发被拔光时,她仍咬死是安国公指使的,明月高悬,距离天亮仅剩四个时辰,青黛有些烦躁,“小姐,怎么办?”
谢芷澜道:“既如此,将他喊来,他当初想娶的不是她?让他亲眼瞧瞧,这个女人有多恶毒。”
谢颉已经歇下,被人喊醒时,一张脸很臭。
素言温声赔不是,“是奴婢不好,扰了国公爷安寝,青玥仍在外面候着,让奴婢无论如何喊醒您,灵昕堂怕是出了事,小姐让您只身去一趟。”
父女两针锋相对多年,这还是谢芷澜头一次喊他过去,谢颉彻底清醒了,怕出了什么事,他匆匆穿上衣服,来了灵昕堂。
进了院子后,青玥便带着他来到了西厢房外,室内,夏芸菲仍在重复之前的说辞,虚弱道:“不管问我多少遍,都是你父亲指使的,他怀疑你母亲爱的另有其人,也怀疑你并非他的骨血,一怒之下,才给你母亲下了毒。素锦下完毒没多久,便被你父亲灭了口。”
谢颉披着大氅走了进来,一张脸沉得能滴出水来,“什么下毒、灭口?简直胡说八道!”
夏芸菲没料到她竟将谢颉喊了过来,瞳孔微微一缩。
谢芷澜懒得同他说话,青黛出声将今日的事大致说了一下,“她管小姐索要十万两银子,说夫人是被您下毒害死的。”
“荒唐!”谢颉怒道,“夏芸菲,你当真满口谎言,如今为了银子,竟撒这等弥天大谎!多少御医都为她诊治过,她分明是病逝。”
他虽然没去听雨阁,却仍在想法筹钱,他一直觉得孩子是无辜的,苏娴只是一时犯了糊涂不该被毁掉,他堂堂国公爷,为了筹钱,都卖了三幅画了。如今夏芸菲为了银子,竟血口喷人,这般污蔑他。
他们父女若是反目成仇,对她有什么好处?不,有好处,她怕不是打着让苏娴认祖归宗的念头吧!当初便是她使卑鄙手段,怀上的苏娴,也是她挑拨离间,三番两次破坏他和妻子的感情。
如今竟又如此玷污他。他这是做了什么孽,竟认识这么一个毒妇!谢颉没料到她竟如此蛇蝎心肠,气得额头上的青筋都露了出来。
夏芸菲本就恨他,见他气得险些升天,反而生出一丝快慰。
她看向了谢芷澜,语气虚弱,声音却坚定,“是不是谎言,你开棺验尸即可,你娘胸部的骨头肯定是黑色,找个仵作一验便知,她就是中了‘无相’。可怜你娘,年纪轻轻,因他的憎恨而死,你竟还信他的鬼话,这些年他待你如此冷淡,正因为怀疑你是旁人所生,你若信我,就该杀了他,为你母亲报仇!而不是在这儿折磨我。”
“我之所以知晓此事,也是素锦告诉我的,她被逼无奈,下毒后十分愧疚,求到了我跟前,想让我帮忙寻到解药,救回你母亲,偏偏无相没有解药,我原本不信素锦的话,直到她惨死,我才知道,她说的肯定是真的,她定是被你父亲灭口的,这些年我揣着这个秘密,实在怕极,怕告诉你后,他将你我也灭口,才一直拖到现在,为了救娴儿,我实在没法子了。”
她说着又哭了起来,眼泪染湿了衣襟,将柔弱可怜的形象,演绎得十分到位。
谢颉气得胸膛起伏,手抖得不像话,见她说得信誓旦旦,他只觉五雷轰顶,难道发妻的早逝真是中了毒?他几乎不敢深想,整个人一阵眩晕,眼前也一黑,他及时扶住了身侧的桌子,才没摔倒。怕谢芷澜信了她的鬼话,他急急解释了一句,“我怎么可能对你母亲下毒!”
他脸色发白,唇也在哆嗦,“不可能,她分明是病逝的,怎么会中毒……”
夏芸菲说的却那般详细,连骨头发黑这样的细节都说了,难道她真的?不可能……
他突然疯了似得跑了出去。
谢芷澜猜出了他的意图,瞳孔微微一缩,匆匆交代了青黛一句盯好她,就带着青祤追了出去,外面伸手不见五指,幸亏青祤提了一盏灯,方照亮脚下的路。
树影婆娑,风声沙沙,他们深一脚浅一脚地来到了埋葬母亲的地方,谢颉果然在挖土,想要开棺。
谢芷澜疯了似的跑了过去,夺过他手中的铲子,丢到了地上,“娘亲走时,已备受折磨,如今走了,你还要打扰她的安宁吗?我不准!”
谢颉脸色苍白,气喘如牛,他又捡起了地上的铲子,继续挖,“我必须要验证,我不能让她死得不明不白!”
“活的时候不见你关心,人都走了你装什么深情!”谢芷澜再次去抢他的铲子,眼神中带了警告,“夏芸菲污蔑你的话兴许是假的,娘亲中毒却是真的,你想发疯,就去找夏芸菲算账,别扰了我娘清净,你没有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