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邵屿笑道:“承认了,我已经有了爱马,二叔将奖励送给第二名吧。”
经此一战,他在军中的威望也立了起来,大家对他的称呼,也成了“小将军。”
晚上由最后一名请大家去飘香阁吃的饭,顾邵屿没什么架子,轻而易举就与人打成了一团,一顿饭下来,哪怕是顾磊的人,对他的印象都极好,更遑论那些本就忠于老韩王的。
酒足饭饱之后,顾邵屿才回到自己的住处。
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天上繁星点点,北疆的夏季是一种干燥的热,风也是干的,吹在脸上,透着股闷热。顾邵屿扯开外衫,丢在了榻上,又问了一句,“她可来信了?”
每次他这么问时,凌寒都恨不得原地遁走,唯恐触他霉头,他刚回了句“没”,就瞧见了自家主子的臭脸。
凌寒忙将搜集到证据呈到了他跟前,试图转移他的注意力,他呈上来的是顾磊贩卖私盐的罪证。
凌寒试探着问了一句,“是直接送到京城?还是?”
大魏律法中有明确规定,私盐贩子要被问斩,连相关官员都要连坐,若将罪证呈到京城,顾磊肯定难逃一死。
顾邵屿一时没吭声,恍惚间又想起了父亲,他记事早,旁的孩子长大后,三岁的事基本都会忘记,顾邵屿却能清晰地回忆起两三岁的事。他记得父亲每日归家后,会将他高高举起,也记得母妃温柔的笑。
他离开北疆,前往京城那日,父亲甚至红了眼眶,送了他们一程又一程,顾邵屿至今还记得他的话,“父王只望你能平安顺遂。”
十四岁那年,顾邵屿才发现自己的身世有问题,宫宴上,母妃身体有些不适,顾邵屿本想喊太医,她却没同意,硬是撑到了回府,最后让府医为她诊治的,这种事并非第一次。
顾邵屿还以为母妃生了什么病,偏偏府医瞒得紧,那一年,顾邵屿频繁出入太医院,也看了不少医书,还跟着萧太医学了点医术,趁母妃睡着时,他为她把了把脉,谁料却得知个惊天大秘密。
她的身体根本不可能受孕。
那是顾邵屿第一次偷偷回北疆,见到父王后,他再三追问,父王也没将他的真实身份告诉他,被逼狠了,也只说了一句,“在父王和母妃心中,你就是我们的孩子。”
顾邵屿没那么好糊弄,父王的讳莫如深,早已让他猜出了真相,他还记得策马离开北疆时父王复杂的眼神,他再次说了那句话,“父王只望你能平安顺遂。”
他同样送了一程又一程,傍晚时分,天上下了雪,整个世界都变成了灰白色,漫天飞舞的雪花,模糊了他的五官,他的语气却很坚定,“你父母若在世,肯定也如此期盼,阿邵答应父王,别活在仇恨中。”
他对亲生父母没太多感情,也尝试过听从父王的话,然而,连父王也走了,母妃为了抚养他,将父王独自一人抛在了北疆。
一个顶天立地,为大魏立下无数战功的将军,没有死在敌人手中,却死在了自己人刀下。他死得那样凄惨,至死都不能瞑目。
那是顾邵屿头一次觉得恨。
心中有恨的,又何止他?
这世上,顾磊是父王唯一的血亲,父王在世时,最器重他,他最敬佩的也是父王。两兄弟曾无数次并肩作战,每一次都能放心地将后背交给对方,在父王心中,他也是最亲的家人。
顾邵屿清楚,顾磊之所以恨不得除掉他,不仅仅是为了权利,只因他体内流着皇室血脉,他仇恨皇帝,连带的也仇恨他。
顾邵屿想再给他一次机会,“不必送往京城。”
*
五月中旬时,天气又热了些,谢芷澜又收到一封来自北疆的信,信上仅有一句话,“阔别多日,就没有想对我说的?”
他又让人送来一些北疆的特产,谢芷澜将特产分为了几份,往长公主府、安国公府、夏府各送了一份,剩下的给丫鬟分了分,自己留了一些。
她最喜欢的是北疆的甜瓜,清脆可口,水分很足,谢芷澜让丫鬟切开一个,自己吃了两块,才开始思忖他究竟想听什么。
不知为何,脑海中,总浮现出他气恼时,喊她小没良心的画面。总觉得,他写这封信时,有些咬牙切齿的。
谢芷澜无端有些想笑。
她干脆提笔给他写了封回信,将近来京城发生的事说了说。最近十几日京城可谓热闹极了,大皇子被贬为庶人后,又求见了一次皇上,竟将苏贵妃爱慕段大人的事,揭露了出来。
他和苏贵妃虽做了交易,他却留了一手,特意找人模仿了苏贵妃的字迹,他给苏贵妃的字画实际上是假的。
皇上得知此事后,甚是震怒,直接将苏贵妃打入了冷宫,甚至有些个嘴碎的,怀疑三皇子,并非皇上的儿子,亏得三皇子的相貌,与皇上有两分相似,纵使如此,仍有人造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