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边吃松子,一边兴致勃勃地跟谢芷澜说着学堂的事,“我们夫子养了只八哥,整日就会念学而时习之,不亦乐乎,当真是谁养的像谁,我若有只八哥,肯定整日夸赞三姐姐最美,逗得三姐姐每天都高高兴兴的。”
谢止辛屈指敲了一下他的脑袋,“你不淘气惹事,你三姐姐更高兴。”
谢止枫冲他吐舌,委屈地去扯谢芷澜衣袖,“三姐姐,你看大哥!”
谢芷澜掩唇笑,“好吧好吧,我更想要八哥,你赶紧攒钱,届时送我一只。”
谢止枫得意的拍胸,“姐姐且等着。”
谢芷澜忍俊不禁,“你们都还没用晚膳吧?我让丫鬟传膳,你们在这儿吃了再走。”
谢止辛含笑拒绝了,“妹妹还病着,我们瞧你一眼就走,改日等妹妹好了,咱们再一道用膳。”
他一发话,老二和老四都跟着站了起来,就老三嘟囔了一句,“才刚坐下,板凳还没捂热呢。”
话虽如此,他也跟着站了起来,三姐姐身体不好,确实不好打扰。
几人出来时,恰好瞧见苏娴打月洞门走了进来,她有意与几人交好,才特意走了这一趟。为了显得憔悴些,她还特意换了身白衣,胭脂、唇脂都没涂。
她含笑问了安,谢止辛和谢止鸣礼貌回了一礼,小四将手中的桃花酥塞到了嘴里,才慢吞吞行了一礼。
谢止辛温和道:“苏姑娘也来探望妹妹?天色已晚,她有些累了,妹妹还是改日再来吧。”
苏娴拿帕子捂着唇,低咳了几声,道:“谢大哥喊我娴妹妹就成,我刚刚听到一些动静,怕出什么事,才想来瞧瞧姐姐,那我明日再来。”
她秀丽的脸上本就染着一丝病气,此刻咳得双眸泛红,又添两分我见犹怜的意味。
谢止辛守礼没正眼看她,老二不懂怜香惜玉,看见了也没反应,谢止枫更是直率,撵小狗似得摆手,“娴姐姐身体不适,还出来作甚?赶紧回屋吧,咳得这么厉害,别把病气过给我三姐姐。”
苏娴:……
她只得悻悻回了屋,只觉得这一家子忒难讨好。
翌日是个大晴天,风一散,天气暖和了些,院中的菊花初初绽放,很是精神抖擞。
桂心笑盈盈走了进来,笑道:“小姐,有媒婆登门了,请的还是城东最有名的媒婆,这位探花郎真是有心了,如今街上都在传小姐身子坏了,怕是没人敢提亲,他一登门,流言便不攻自破了。”
青玥道:“他的住宅还没小姐一个院子大,凭他也敢肖想小姐?”
“对啊,门不当户不对,家里还有个泼辣的老母,真嫁了,小姐不知要受多少委屈。”
桂心有心为秦挚说好话,又怕引起谢芷澜的怀疑,讷讷闭了嘴。
谢芷澜的母亲已去世五年,如今府里是二太太卫氏掌管中馈,今日也是卫氏亲自接待的媒婆,她让丫鬟备了茶,含笑听她将谢芷澜夸了又夸。
谢芷澜参加的宴会虽然不多,每年谢老太太生辰时,却有不少贵妇登门贺喜,她一直伴在老太太身侧,不少夫人见过她,她才貌双全,行事得体,许多夫人都很喜欢她,这一年,上门提亲的几乎能踏破门槛。听说,连皇子都对她青睐有加,卫氏还以为谢芷澜有机会成为皇子妃。
可惜,国公爷有意让她多陪陪老太太,迟迟没有给她定亲的意思,老太太为此还与他置气了一番,唯恐他耽误了小孙女。她最疼的便是谢芷澜,最怕的,便是撒手人寰时,小孙女婚事没个着落。
他好说歹说,老太太才答应待她及笄再为她定亲,原本这段时间,就得定下了,谁料却出了落水一事。
街上的流言越演越烈时,二夫人心中就有了不好的预感,为此,她还特意找人澄清过,然而比起真相,大家更愿意相信谣言。当时她便觉得澜丫头的亲事恐会受到影响。果不其然,搁之前一个小小的探花郎又哪敢提亲?
在数代王朝更迭中,也唯有真正的豪阀世家始终屹立不倒,在大魏能称得上千年世家的只有三家,其中便有谢芷澜的外祖家。
她父亲又是国公爷,说句狂妄的,凭她的身份,就是当太子妃都够格,她如今却子嗣艰难。那些个高门贵妇,都重子嗣延绵,又哪敢结亲。
二夫人心中为她惋惜,送走媒婆后,便亲自过来瞧了瞧谢芷澜。她性子温软,不爱与人争斗,连庶子庶女都不曾苛待过,因怜惜谢芷澜没有母亲,这几年一直拿她当女儿来疼。
谢芷澜瞧见她,喊了声婶娘,忙要起身。
卫氏按住了她的肩膀,嗔道:“你还病着,快躺着吧。”
青黛知晓她喜欢白茶,亲自给她沏了壶白毫银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