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皇钗/元后(74)
浓夜月色淋漓,轻点于美人眸中,眉眼明艳到了极致,并非是风情媚态,而更添一缕若有若无不可亵渎之感。
似笑非笑,似远似近,那是不可捉摸不可形容的美色,叫上弦月的月色亦失一筹。
第30章
此间酒暖风和, 一片融融之景,却难掩龙榆山上,无限苍郁寂寥。
星斗横斜, 夜阑人静。天上月色渐渐朦胧, 只见墨蓝天幕上,一道长而亮的光束以极快的速度划过明月。
缥缈云雾之间, 蓦然有低声喃喃:“彗星袭月……,大凶之兆。”
五六日后, 正是絮絮所最期盼的武赏里的重头戏,其一是六月十四的骑射,其二是六月十八的马球。
这些时日,她因为再也不想去听《论语》大讲或者是《孟子》解读一类的东西, 老实向扶熙交代了自己一坐在那儿就昏昏欲睡,打不起精神。
她不晓得为什么他听了她的借口以后,眉眼掠过一丝惊喜,甚至还勾出来一点点笑意。不过嗓音依旧淡淡:“随你。但日头毒辣,你不要妄自行动。”末了让小顺子亦步亦趋跟着她。
他的态度同《论语》的内容一样让她摸不着头脑。
但既然可以不去,自然极好, 她空下时间去看各位贵女们练习就很有趣。不过不能叫小顺子出卖她, 这有两个法子可以选,一是瞒过所有人眼睛包括小顺子,二是把小顺子也纳进自己的阵营。
她思索再三, 选了其一,因为小顺子那张嘴叭叭起来一定没完, 比之寒声有过之而无不及。
絮絮前天就到骑射场来踩过点, 让寒声穿了她的衣裳骑在马上,她站在高台观看, 这个距离,她有九成把握,是根本看不清人脸,仅能凭借衣服认人——所以,届时若有机会上场,只要她自己收敛一些,应不会被扶熙认出。
宋成和那个老眼昏花的小老头,大约也认不出来她。其他人的话,料想也会装聋作哑;就算戳破了,她就——
就怎么样呢,难不成还能把她禁足在行宫呆一年不成?
每逢此等盛会,她心中强烈的欲望都会把残存的理智烧得个精光,被人问起,还有些断章取义的歪理,《吕氏春秋》里写道,由贵生动则得其情,不由贵生动则失其情,此二者,死生存亡之本也。
倘使耳不乐声、目不乐色、口不甘味的话,简直与死无择。
因此她奉行“由贵生动”,为了自己小命,而放纵些许生存的欲望,乃是有正经由头,无可指摘。
寒声的评价是,“娘娘那是些许的欲望吗?”她着重了“些许”二字,“娘娘什么都好,只是太执拗了,一旦有什么想做的便会疯魔一般,竭尽全力也要满足心愿,才肯罢休。”
絮絮白她一眼:“把贪玩说得这样冠冕堂皇,寒声,你不去太史院编纂史书,也太屈才了。”
六月十四,天朗气清,偶尔飘云,是为天时;高台既高又远,无法辨人,是为地利;恰逢英国公孙女章湘旧伤复发不能上场,是为人和。絮絮心觉这正是个得天独厚让她尽兴的好时机。
今日她一身青绢箭衣,剪裁合身,一素到底,并无冗杂装饰,腰间束玄色革带,蹬一双羊皮小靴。头发高高挽成一个髻,拿青丝带系着,又格外让寒声给她化了个淡淡的妆。
容貌太艳丽的坏处就是,让人看一眼就会记住,幸好寒声手艺高超,不知用什么胭脂水粉四处一遮,竟然使她眉目呈现淡淡之色,一眼乍看,若非熟悉之人,定然认不出来她。
整束完毕,对镜一看,她极其满意。
章湘在五月底意外摔了一跤,胳膊摔折了,本来想着就算不能打马球,也可以赛赛马,但前几日又听闻胳膊的伤复发,着实不能动弹。
絮絮盯了良久才等到这个机会,当然不能放过,去同章小姐说过以后,叫她不要伸张,届时便说是自己的侍女替自己上场。因此今日章湘独坐,身边并无侍女侍候,是为防露馅。
此事仅有她们四人知晓。
六月十四的骑射赏,设在狩鹿林,林木苍绿,碧影动摇,早已为诸位宗亲皇室起了看台,恰能远观。
乌支的四王子阿勒真目光一直紧追皇帝仪驾,哪知低调驾临此地的敬陵帝一行里,却不见有当朝皇后的踪影。
自从明月夜赋诗赏一睹大衡朝第一美人的美貌以后,整个人便对美人念念不忘,阿勒真跟前的侍从每天都能见自家王子反复念叨自己那首诗,“平生独赏玉壶光”,耳朵快听得起了茧子。
终于没能忍住,同自家王子道:“殿下,那是大衡朝的皇后,是您绝不能觊觎之人!”
阿勒真道:“乌支的男人,想要心爱的女人,是怎么样做的?”他又自问自答,“当然是同她的男人比试一番,让她看清谁才是更强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