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皇钗/元后(47)
幸好面上蒙着布替他遮掩了绯红。他匆忙答应,转移话题说:“主人是要找一个人?”
絮絮点了点头,说:“险些忘了正事。”说着将手边白棋盒子推给他。
桑缙寻思是要下棋么,首领也爱下棋,恐怕主人也是个中好手。幸他也跟着首领学过不少,攒足了气力预备大展身手。
絮絮道:“本宫要找的人是个道士,道号‘玄渊’,行踪不定,曾去往凉州、蕲州蕲山。医术应是很精妙,你们看看能不能找到?”
桑缙眉目凛起:“不知对方相貌如何?”说着看着棋局,小心落了一子。
絮絮托着腮,说:“描述里说他应该是一身道袍,戴着一柄面具,二十上下,其他的,便尽皆不知了。”
她低下头,就见棋盘上自己的子被吃掉一大片,心中吃痛,表面还装作淡然,有模有样又落了一子。桑缙盯着棋盘,惊讶极了,主人怎么会下在这里,莫非……主人看他是新来的,所以格外让他?他心中甚为感动,于是再落子时,不出所料又吃掉了一片黑子。
絮絮心底泪眼汪汪,她到底造了什么孽要和他下棋。以往徐首领和她下棋,虽然棋艺高超,但偶尔也让她吃掉几个子开心开心,这位桑堂主却是杀伐果断、鸡犬不留啊。
一局毕,絮絮满盘皆输,桑缙启声道:“主人承让。”
絮絮表面还作出和气样子,同他道:“嘱托之事,务必尽快办好。”她目送他带上给徐首领的贺礼眨眼间离去,垂眸看着自己输棋的惨状,撑了撑额角,心头滋味难以言说。
宫中事务大多数时候都很多,而最近忽然变得格外多,父亲班师回朝要办的一场庆功宴自不必提,此外,开了春,各项祭祀仪式也都需要皇后主持。
这样一忙下来,絮絮总感到,好像又很久不见扶熙到栖梧宫来了。寒声回禀说贵妃一直在自己宫中养病,甚少出门,絮絮也没觉什么不对。
但此前父亲说过小心成宁侯一家,这一家里也包含了这个赵桃书,难不成还有什么隐情,她尚未发现?
三月大军班师,摆宴以后,梁王等王爷不便再在京中逗留,梁王妃须同梁王一道回凉州,自也无法再在宫中居住,临别前日,她到栖梧宫里,私下同絮絮辞别。
两人在殿后园中临池塘处站立,跟前恰有一株垂柳,垂柳新绿,簌簌拂衣。
慕容音抚了抚垂柳枝条,笑说:“同娘娘相处下来,甚觉娘娘个性鲜明,若是娘娘真能寻到师父影踪,与师父应是很能合得来。”
絮絮转眼想到,自二月中桑缙领命离开,却始终未有消息。倘使此人真存在于世,不该那么难找才对,要么就是他刻意躲开他们?但目前还没有什么结论。
皇祖母彼时曾言,若想知道她的秉性,就多与她交游,絮絮愈同她在一处,愈加觉得慕容音是个好姑娘,心性澄明,也是难得同她合拍的。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哎。”她微微一叹,忽然问起一件事:“险些忘了,王妃和梁王殿下可有去见萧太妃?”
慕容音的指尖依旧摩挲着柳叶:“母妃……母妃在上阳殿幽了太久,现下,其实已认不出殿下。不过偶尔会清醒,殿下已跟皇上请旨,明日带母妃一道回凉州奉养。”
不想只是几年幽禁,萧贤妃便失了神智,絮絮心底泛起怜悯,转而想到落进那般境地,也不知萧贤妃究竟怎样触怒先帝的。
她脑海里有个念头一闪而过,会否有朝一日,她也——她连忙甩开这等无由思绪,怎么会有那样一天,她怎么可能落得那种下场。
絮絮见慕容音摩挲柳枝,笑了声,清脆折下一支柳,递到她的手里:“折柳赠别,来日望再相见。”
但念头既然诞生,就没有根除的法子,送别了慕容音以后,她在园中又独自走了会儿,想到倘使真的到了那种时候,她还没有孩子的话,想像萧太妃一样被儿子接去封地颐养天年怕都没戏。
她眉心皱了皱。
若仅是她没有也就算了,还可以抱其他妃子的孩子记她名下,问题是阖宫上下都没有孩子。
突如其来一阵压迫感。
帝王没有子嗣,大多时候外人都不会说帝王不行,而是骂皇后无德,那她届时可不得背上黑锅?
看来她得好好想想子嗣的事情了。
因此忙中偷闲,她叫寒声去把彤史拿来翻看:“近来这个叫什么,雅御女的,是什么人?二月二十一到二十四连着四日侍寝?二十七也侍寝了?”她睁大了眼睛,手指摩挲过朱笔所书的名字,怎么不记得宫里有这号人。
寒声道:“娘娘忘记了,是东宫侍女,原先在皇上身边奉茶的宋青蕊,太后去年给提成了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