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我娘。”秦檀见她终于不在躲,便松开了手,冷眼道,“我问你,你是何人,为何在这里哭泣?”
那宫女抹一把眼泪,小声道:“奴婢春莺,在朝露宫伺候长公主。昨夜做错了事,被长公主责罚,因此在此哭泣。”
“仅仅是因为如此?”秦檀逼问。
“……是,是。”春莺的口齿有些不清。
“那你方才说的索命,又是怎么一回事?”秦檀严厉地问,“你若是不仔细回答,我便让你好看。”
春莺愣了一下,忽然啪啪地朝秦檀磕起头,直到满额都是血粒子。她哭道:“烦请这位女佐放奴婢一条生路!不要再问了!若是女佐执意要问,奴婢只能死在这里了!”
见这春莺宁愿死,也不肯实话实说,秦檀无法,只能作罢。
“你不说,那好。今日,我不强迫你说。”秦檀冷笑一声,道,“方才你说了,偿命需找长公主。这句话,可是对长公主的大不敬。若是传了出去,你有什么样的下场,想必你自个儿也知道。”
春莺微微悚然。
“若你想要我守口如瓶,那你也得守口如瓶。”秦檀理一下发丝,道,“今日,我没有见过你,你亦没有见过我,只是一个人坐在这里哭罢了。”
春莺泪眼蒙蒙地抬头,哽咽道:“……是。还请女佐,放奴婢一条生路。”
就在此时,假山林外头,传来一道清幽的声音。
“是何人胆敢在此喧哗?”
春莺的面色瞬间惨白。她哆嗦道:“是、是长公主……完了!若是让长公主发觉是我在此地吵闹……我……”
秦檀见她如此畏惧,心底微动。下一刻,她将手放在春莺的肩上,安慰道:“无妨,我出去认了便是。一会儿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不要出来,长公主自然不会注意到你。”
春莺诧异地抬起了头:“女佐,您…可长公主的脾气,着实不好……”
秦檀安抚似地笑了一下,旋即便朝外走去,一边走,一边道:“是微臣的丫鬟不力,微臣正在教训她,惊动了长公主殿下,还请降罪。”
秦檀行到假山林外面,便见到一列宫女、太监环列站着,个个都撑着伞。武安长公主裹着披风,站在最前头,金丝银线的衣摆垂在风里,如盛了日光似的。
视线微移,长公主的身后还站着一个男子,正是谢均。
秦檀略有诧异,道:“微臣不知宰辅大人也在宫中,失礼了。”
她说完这句话,心底忽有一丝别扭。再望向长公主与谢均并肩而行的身影,她咬紧了唇,觉得这一幕很是刺目。若眼前的景象是画,她恐怕早就撕碎了丢到井里去。
“你竟然还在宫里……”武安长公主冰冷的眸光落到了秦檀的身上,“皇兄竟然没有将你赶出宫去。你可真是厉害呀。”
“原本正赶着去给皇兄请安,可被你这么一吵闹,却连请安的心情都没有了。”武安长公主拿帕子掩着嘴角,轻咳了一声,“下雨的日子,我本就心绪不宁。被人一吵闹,就更加了。”说罢,长公主的神色冷厉起来,“秦檀,你可知罪!”
她这副狠戾的神情,与李源宏真是如出一辙。
“微臣知罪。”秦檀蹲下身,很诚恳地说。
“不过是训斥了几句宫婢罢了。”谢均垂着眼帘,慢条斯理道,“长公主殿下难得召微臣入宫,还是去景泰殿见皇上要紧。”
“不急。”武安长公主紧了一下披风,纤如细柳的身子缓缓朝前一挪,“秦檀,你冲撞了本公主,本公主要罚你,你可有异议?”
秦檀眸光微动,用余光瞥了一眼春莺藏身之地,主动示弱道:“不敢有异议,但请长公主责罚。”
“那好。”武安长公主瞥一眼松雪,道,“去,掌嘴。三十记耳光,一下都不准少。”
长公主此言一出,周围人俱是倒吸一口冷气。这三十记耳光说起来简单,可真要做起来,那便是要毁了秦檀的这张脸,已是狠毒之至了。
“长公主殿下……”松雪有些不忍心,劝道,“还是去给皇上请安要紧。”
“打。”武安微微咳了一声,蹙紧眉心,盯着秦檀,道,“看到这张脸,本公主便烦心。”
松雪在心底叹了一声,知道是这秦檀与那朱氏生的几乎一模一样,这才惹来了长公主的厌弃。一时半会儿的,恐怕也解不了长公主的恨。
于是,松雪挽起了袖子,大步朝秦檀走去。
“且慢!”秦檀仰起头,目光炯炯地盯着武安长公主,道,“长公主,您要责罚微臣,微臣并无怨言。只是若微臣顶着这张脸去见皇上,皇上难免疑惑。烦请长公主三思。”
武安长公主微微地迟疑了一下,旋即冷笑道:“正是如此,才更应该打。皇兄为了你,已置我于不顾。我打花你这张脸,恰好能让皇兄清醒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