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昭之前被狼群气得暴怒了好几回,此刻已经完全没脾气了。
即使陈雪莹说的话,那是相当惊世骇俗,但是由于她一向脑子不正常,他都已经习惯了。
他抬手捂住她的嘴,不让她再冒出惊世之语。
“太子妃,你发病了,回东宫好好休息吧。”
陈雪莹被他捂住的时候,还有些惊诧,等反应过来,立刻抬手撕开他的手。
“你的手没有沐浴焚香,就敢碰本宫的嘴唇,口脂肯定都花了!”她从衣袖里掏出一个随身铜镜,仔细照了照,顿时眼眶都被气红了。
陆昭又感到头痛,今天出门没看黄历,一遇上陈雪莹就没好事儿,他都不知道疼几回了。
“陆昭,你完了。本宫方才去亥狼殿,都用一颗真心,引得四弟说出人话来了,本宫心甚慰。可是因为你弄花了口脂,我这一天的好心情都没了。今日你也别想有好心情了,本宫一直跟着你!”
她气急败坏地威胁道,一开口就是经典口头禅,先喊他的名字,再加上“你完了”三个字,这就代表她是真的生气了。
陆昭揉了揉发胀的额角,太子妃的臭毛病是真多,而且动不动就能惹到她,还喜欢碎碎念。
揉了几下,他正准备收回手时,鼻尖却忽然嗅到一阵淡淡的香气。
他拧了拧眉头,下意识瞧了瞧手,就见掌心上印着一枚红痕,正是陈雪莹的唇印。
男人顿时觉得这只手不对劲了,似乎有些僵硬不敢动了。
脑子里的念头却遏制不住,原来她的口脂是玉兰花香。
挺素雅的香气,与她张扬的气质不太相配,不过与那日她沐浴后素净的气息,却挺符合。
他立刻搓了搓掌心,想要将这唇印抹掉,像是急于甩掉心头那丝微妙的旖旎一般。
两人回到东宫后,陆昭立刻端坐到案前,准备将剩下的奏折批阅完。
陈雪莹先去了偏殿,换了身衣裳,又补了妆,容光焕发地来到大殿。
她端起茶盏喝了一口,立刻吐掉了:“这什么茶,又苦又涩,什么样的人喝什么样的茶!”
“的确,孤不像你,爱喝那种难伺候的茶。”
陈雪莹撇嘴,表示不屑。
花蓉空着手走进来,脸上还带着几分微妙的神情。
“本宫的冰雾茶呢?”她问。
花蓉轻咳一声,道:“您前几日一直没来东宫,上回冰雾茶也没喝完,还剩一些在宫里,奴婢就没带新的。方才去问,说是怕存坏了,泡给太子殿下喝了。”
坐在对面的陆昭微微一僵,头也不抬地道:“这茶是内务府送来的,孤喝着也挺好。你先忍忍。”
他不好直接承认,只能缓和着语气,试图压制她的怒火。
“下次要记得带,这宫里没一处的茶,能入得本宫口。”陈雪莹挥挥手,并没有生气。
原本以为她会大发雷霆的陆昭,顿时心底一松,忍不住想,太子妃虽然臭毛病多,但她有个优点,那就是讲理。
茶都被人喝了,她也没有怪喝茶的那个人,反而是叮嘱宫女下次记得带。
只是他这口气松得太早了,因为陈雪莹开始作妖了。
在他沉浸于奏折时,忽然耳边传来一阵“嘟嘟嘟——”的声音,立刻打断了他的思路。
男人忍不住抬头,就见她埋在茶盏中,嘴唇对着水面吹气,发出一阵怪腔怪调。
那声音还极其突兀,完全是魔音绕耳。
“陈雪莹。”他敲了敲桌面提醒:“孤在批阅奏折,你莫出声。”
“陆昭。”她回敲桌面:“本宫在玩茶,你莫扫兴。”
男人眨眨眼,他是真没想到,她竟然会回这种话,而且还能如此理直气壮。
“孤在做正经事。”
“本宫难道不正经吗?”她反问,丝毫不觉得自己有错。
“玩茶有何正经?”陆昭闭了闭眼,冷声询问。
“这茶叫玉龙茶,其实就是雨前龙井,你们北齐人给它换了个新名字,原本炒制得不错,不过北齐不产这种茶,要从大燕买,之后再流通到北齐。”
“这不仅费时费力,还不影响了茶的口感。当初北齐也下令过,禁止从大燕买这些茶,但是若是禁了,茶商赚不到钱,收税的茶马司更是没了用处。无论哪里的贵族,都需要这些东西冲门面,宁愿把祖宗基业给当了,也不能没有排场,茶叶自然也是如此。”
“朝廷不买,他们便从别处购买,与其便宜别人,还不如自己做生意,就又恢复了此茶的买卖。本宫说得对吗?”
陈雪莹侃侃而谈,好家伙,她这几日悬梁刺股的了解北齐人情风俗,果然努力没有白费,终于为自己随意捣乱,找到了光明正大的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