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抱怨几个皇子,佳昭仪充耳不闻,她只是仍然保持微笑。
陆无极说这话,也有试探的意思。
毕竟佳昭仪若是藏了什么心思,此次由他主动开口,她必定会忍耐不住,顺势接过话题。
虽说他宠爱佳昭仪,但当皇帝多年,疑心深重,早已深入骨髓,依然想要试探。
“那几个逆子,有没有影响你?”皇上见她不说话,沉默片刻,再次开口。
这回他问得十分直白,让佳昭仪没有可以躲避的余地。
佳昭仪轻声笑开了:“皇上,您这说得什么话?那几位皇子,能影响臣妾什么,只有皇上能影响臣妾。”
果然,陆无极一听她说这话,顿时心绪开阔。
其实朝堂中的大臣们,有不少私下站队,他也能理解,但是不接受。
因为每有一位臣子站队,他就被提醒一次,他已经年老了,这些滑头们等不及了,想要拥立从龙之功,所以纷纷抛弃他这个老头儿,奔向年轻力壮的皇子们。
而后宫里这些妃嫔,也急着站队上眼药,就让他心气更不顺了。
大臣们好歹有借口,说是为了北齐的将来。
可是这些嫔妃们又能有什么原因,哪怕他死了,这些女人也无法给他儿子们当妃嫔啊,甚至有些太过份的妃嫔插手,他都怀恨在心,想着等他故去,就在遗诏上要求,这些女人给他殉葬。
而如今年轻貌美的佳昭仪,毫不犹豫地选择他,甚至是自始至终只向着他,让老头儿这颗破旧的心,忽然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和安抚。
“朕自是了解你,这宫里如果说还有人对朕有几分真心,也唯有你一人了,其余的人心思早就飞了。”
“就当是朕在与你闲话家常,他们几个也都是你的庶子,你有什么不满的,都可以和朕说说,朕好教训他们。”
陆无极被她治愈之后,似乎很沉迷这种感觉,忍不住拉住她的手,轻声细语地与她说私房话。
佳昭仪抿唇,眼神里飞快地闪过一道狡黠,立刻又恢复寻常。
“臣妾能说什么,孩子嘛,总是比较闹腾的。”
陆无极忍不住嗤笑一声:“孩子,小四这个年纪勉强当一句少年,老二和老三那都多大岁数了,若是成亲早,他们生的孩子都满地爬了。看样子是真有不满,你说说。”
“臣妾没有不满——”
“啧,朕让你说。”陆无极拧眉,似乎还开始认真了。
“好吧,让臣妾想一想。”佳昭仪仔细想了想,随口道:“臣妾偶然见过四皇子,四皇子匆匆而去,嘴里念念有词要把谁套麻袋打一顿。”
陆无极点头,评判道:“的确是小四那混账能说出来的话。”
“三皇子很少去御花园,臣妾只遇见过一次,他坐在轮椅上看向湖面,一句话不说,瞧着表情不大好,臣妾就悄然离开了。”
“老三就是那副德性,活像是讨债来的。”陆无极语气不好地道。
“至于二皇子——”她歪着头想了半晌,也没吭声。
“怎么,他怠慢你了?”陆无极忍不住催问了一句。
佳昭仪连忙摇头:“那倒没有,二皇子反而对臣妾礼遇有加,有一回臣妾去花园里,盯着迷香海棠久了些,他就让工匠拔出来,移栽到朝霞宫来,臣妾连忙拒绝。二皇子说他是替皇上分忧,若是皇上知晓臣妾喜欢一株花,却不能时时刻刻看到,那该怪罪他这个知情者了。”
“他几次规劝,臣妾实在推脱不得。最后那株迷香海棠被移了出来,可是栽到朝霞宫的院中,没活过三日就死了。哎,臣妾只是觉得有些遗憾。”她长叹一口气,脸上带着十足怅惘的表情。
“他还说了什么?”陆无极的声音逐渐冰冷,显然已经是发怒的千兆了。
“他——”佳昭仪迟疑:“臣妾是不是说错话了?”
“无事,你说你的。”
佳昭仪硬着头皮道:“二皇子也没说什么,只是热情地劝臣妾,说皇上如今正是忧愁的时候,需要臣妾多开解您。若是臣妾因为一株花,求而不得而伤感,或许当时没觉得有什么,可是越想越难受,难免会带在情绪里,到时候您来了朝霞宫,若是感觉到了,估摸着得惹您不快,不如从根源上解决……”
她不敢隐瞒,只好跪在地上,细细说来。
但是她的话还没完全说完,陆无极就像是被戳到痛处一样,猛地变了脸,直接掀翻了桌子。
“好一个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桌上的茶具果盘全都滚落到地上,滚烫的茶水飞溅,而跪在一旁的佳昭仪就遭殃了,一杯热茶全都撒在她的手上,顿时就烫红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