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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为偏执宦官的傀儡皇帝(191)

作者:鹤安 阅读记录

下人哪里敢瞒他,天子今日做了什么,说了什么,都得一一禀报给千岁爷听。

若不是少年跑得快,怕今日他在凉亭里威胁人的事都让人知晓了。

乌憬哪里知道他只是短短说了两三句话,都被人一五一十地传了过去,可他心下已不觉得芥蒂,似乎还有一些他什么事宁轻鸿能不知晓的习惯。

反而觉着此事被对方提了出来,

他终于找到了突破口一般。

“可你上次就是没同我说。”话一被翻出来,先前的委屈又涌上心头,乌憬的语气闷下去,贴着人的脸也蔫蔫地往人肩颈埋,脚也不踮了,只道,“你当时说没什么好说的,还转去说别的话。”

“你是不是不想同我说?”

“还是说不太出口。”

埋怨完又怕自己有些像在揭人的伤疤,又小心地补充了几句,“要是会让哥哥难受的话,不同我说也可以的。”

重新抬起头,关心地看着人。

宁轻鸿跟他不同,这具身体生来就是皇子,没争没抢过,皇位就自己到了头上,现下他抱了一下大腿,就不愁吃不愁穿。

除了吃喝上,没经历过什么苦事,也没干过什么苦活。

可对方能坐到这个位置,一定付出了很多很多……乌憬都快将面前人的过去脑补个七七八八了,怎么凄惨怎么来,想象得自己也要跟着难受了。

宁轻鸿细细看着人,片刻,才轻声低问,“乌乌可是在可怜我?”

乌憬怔了一下,想点头又不敢点头,想摇头又觉得哪里不对,咽咽口水,被对方话里似笑非笑的语气吓得僵在原地。

切身体会到了今日拂尘说得那句“不敢犯千岁爷的忌讳”是什么心情了。

他要说话算话,

努力克服。

乌憬颤着眼睑,又颤颤巍巍地收紧手臂,这次是用自己呼着烫气的鼻尖试探地踮脚,触上对方的鼻翼,小心翼翼地摇了下脑袋。

精致小巧的鼻尖也可怜又可爱地随着动作蹭着人,张开了唇齿,想说些什么。

又被人突兀地一声轻笑打断。

近乎是气音的淡笑,笑意不达眼底,只是觉着这事有些荒唐罢了,又带着些许恍然。

却让乌憬僵住了动作,只仰着脸,不敢动了。

“乌乌怎么想了如此多?”宁轻鸿缓声,语气稍微加重,“的确无甚好说的。”

“乌乌想知晓,问便是了。”

“同旁人道什么委屈?”

他爱怜地抚住少年的眉眼,指尖漫不经心地在乌憬的眼尾揉捏着,像在把玩着些什么,又倦怠地半阖着眼,静静道,“我母族书香世家,父辈经商数十年。”

“两家结连理时,朝廷正革新政,改轻商,修律法,欲国富,至此,经商者之后也可入仕。”

宁轻鸿说得很慢,以免人听不懂。

“我乃嫡长子,两族众望皆在己身,自幼习字句读,六岁便通读四书五经,可彼时太上崩逝,哀帝即位,新政推行遭阻,母族被新旧党之争牵连,父辈也遭报复,前者被诛在刑场,后者死在经商荒路。”

“只留了些零散之人,不堪为大用。”

乌憬反应了好久,才从这拗口的几字中反应过来,一时间有些难以呼吸。

“新法败后,律法也被修正。”

“不过三年,两族剩余之人都已走空。”

“我入宫时约莫九岁,用家中积蓄贿赂进内卫府,凭借修习过的经书,从到前朝将折子交给内卫府之人,再到代先帝批前朝事,花了七年。”

“年十六时,乃太宁十年,哀帝元后为其子喂先帝食毒,哀帝因此得癔症而不理朝事。”

“前朝大权终落于我手。”

宁轻鸿顿了顿,“只是……”他微微俯首,轻声,“为了不让人发现乌乌发现的,我只能一直服下秘药,经年累月,丹毒使我变成此。”

“而今距我掌权也有九年之久,今年是第十年,未满。”他慢条斯理,“一桩桩,一件件,都与乌乌说了,可满意了?”

“乌乌可还有什么想问?”

对方说得太过统笼跟官方,就好似跟记载史书一般,没有带任何的私人情感,听不出半分控制不住的情绪。

以致于乌憬听完就好像在听别人的故事。

他是有些伤心的。

不是在为了他代入不进去的那些过去伤心,而是如今面前人冷淡的神色。

乌憬语无伦次,“你不要难过。”

宁轻鸿淡笑,“我并不难过。”他道,“我虽孑孓独行十数年,见了不少乌烟罩气之事,也做过人下人,可我不曾悔过。”

乌憬卡了下壳,手足无措地帮人骂道,“都怪那个什么新,新法,新政?”

宁轻鸿道,“新政利民利国,推行新法是好事。”他顿了顿,“可无论哪朝哪代,新法必然遭阻,也必有新旧党之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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