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兽人大陆当祭司(76)
兽人青年太过紧张,完全忘记要回答莫辞提出的问题。
莫辞等了一会儿没有回应,她也来了顽劣心思,伸出手贴着山洞的石壁乱摸了几下,抓到一条毛绒绒的尾巴,用力拽了一下。
伊恩炸毛了!
被兽人抱在怀里的莫辞充分感受到伊恩骤然紧绷起的肌肉,经过压抑忍耐之后的笑声在寂静的山洞里响起,温温软软,顽皮又娇媚,似一只带着钩子的小手,从尾巴尖一直撩拨到心尖上。
莫辞吃吃地笑了一会儿,察觉伊恩放松下来仍旧稳稳抱着自己,没有“反击”,只是纵容又无奈地叹了口气,她松开手里抓住的尾巴,闭上眼往后一仰,整个人靠进伊恩的胸膛里。
她又问了一遍:“伊恩,地根为什么是不洁的食物啊?就因为它长在地里吗?”
伊恩把尾巴收回到身后,紧紧贴在冰凉的石壁上,尾巴尖上酥酥麻麻的感觉仍旧残留着,像是有一簇火苗留在那里,跳动不休,让他无端生出些焦躁。
但是莫辞在怀里,伊恩忍住了烦恼,认真回答她的问题:“以前,部落里有一个雌性在吃完地根之后,生病被兽神带走了。”
被兽神带走……
莫辞把这句话在脑子里转了个弯,一声惊呼脱口而出:“死了?”
伊恩摸了摸莫辞的头发,小雌性一直保持着爱洁喜水的小习惯,热季到来之后,每隔几天就要到小河里泡一泡水,柔顺的黑发间缠绕着一股清净好闻的味道。
兽人青年贪恋地闻嗅莫辞发间香味,顺着瘦瘦的肩头脊骨安抚着突然有些不安的人:“莫辞别怕,我不会让兽神带走你。”
伊恩也是挺敢说……莫辞在心里暗暗地想,兽神要她三更死,伊恩还能留她到五更?
比起害怕,她更多地还是惊讶,毕竟,以她对伊恩的盲目信任,她是觉得如果地根有问题,他绝对不会让自己吃下去的。
现在看伊恩老神在在,莫辞心里困惑不解。
兽人青年一惯少言寡语,说了一句类似于承诺的安抚,又不说了。
她只得再问下去:“兽神真的会带走吃掉地根的人吗?为什么?”
伊恩明白了小雌性在这件事上追根究底的决心,抱起莫辞换了个姿势,让她躺在自己怀里,以一种随时能哄睡她的低柔语气轻声解释:“那一年,雨季特别漫长……”
在伊恩的描述里,莫辞听到的不是兽神带走了吃下不洁食物的雌性这样简单粗暴的传说,而是一个令人感到忧伤的故事。
漫长的雨季之后,部落的狩猎队迟迟没有抓到新的猎物,雌性们也有了断粮的风险,兽人们更是饥肠辘辘。
在那段最危险的时间里,一个名叫莲安的孕期雌性为了填饱肚子,跟着采集队外出寻找果子。雨季刚刚结束,果子并不多,莲安偶然发现了灌木林的绵绵兔会从泥土里挖出地根来吃,于是她也学着绵绵兔,把地根当做充饥的食物。
部落里也有几个吃不饱的雌性学着莲安的样子,靠吃地根度过雨季后最艰难的日子。发现了地根的莲安成了部落里最受人尊敬爱戴的雌性,莲安很高兴,越发喜欢挖地根来吃。
好景不长,没过多久,莲安忽然毫无征兆地流产血崩而死。
最开始,部落里的人们说地根有毒,那些吃过地根的雌性全都跟着惊惶起来,对莲安的尊敬也都变成了咒骂。可是除了莲安之外,部落里的其他雌性都好好的,没有生病,也没有死去。
咒骂的声音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平息,只是没有人再敢吃下地根,除了莲安的兽人伴侣,卢卡。
失去了伴侣与未出世的孩子的可怜兽人伤心欲绝,恨不能随自己的伴侣一起死去,他吃掉了莲安在家里剩下的所有地根。
当然,兽人毫发无损,既没有生病,也没有死去。
孤独的卢卡整日里昏昏沉沉,不再参与狩猎,也没有寻找新的雌性结为伴侣,而是一直跟着采集队,雌性们寻找果子,而他寻找地根。
自从伴侣死去之后,卢卡除了地根,再没有吃过别的食物。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一段时日后,终于,某一天早上,兽人们在山洞里发现了卢卡已经变得僵硬的尸体。
从此,在豹族部落里,地根变成了不洁的食物,而发现了地根的莲安,也变成被不洁食物污染的雌性。
莫辞躺在伊恩怀里,听兽人青年用温柔而淡然的声音讲完这段令人难过的故事,她的心口有些发酸,为了莲安和卢卡,也为了这片在她看来仍旧原始落后的大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