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甜儿声音清甜绵软,听起来就是真心这么考虑的,老太医不差那么点诊费,的确真心为许梦光治病,可听她这么说,也不免有些熨帖,五十年的人参算不上多好的东西,可用来治愈一些病症也足够了。
老太医是个心地良善的人,从他主动开口不收诊费就能看出,且他有时也会免费为城中平民治病抓药,他前些日子就救治了一个家贫的孩子,刚好缺一味人参作为主药,本想着自己这个月领了月俸去买一株十几年的顶上,但眼下许家愿意送他一株五十年的,老太医想,那就收下吧!
谁能想到许梦光半点犹豫也无,就大声道:“不行!”
由于他的反应太过激烈,满屋子的人都被他吓了一跳。不由纷纷看向他。
似乎没想到许梦光会拒绝,元蘅故作疑惑道,“许郎,家里不是还有两株百年人参,太医既然不愿收诊费,那株五十年的送了太医不是更好?”
许梦光当然是舍不得人参,他上辈子可从来没有用过人参这样的好东西,成了状元又结交了不少富商后当然也想体会一把,那些富商也投其所好送了,那株五十年人参他本想炖了给自己补身子,哪里肯送给别人?就老太医那两下,也配得起一株人参?
他生怕廖甜儿说着说着就把人参送出去了,连忙道:“老太医什么好药材没见过,他既然不愿收诊费,你就不要为难他,送了人参他也不会收的。”
管家:……
元蘅:……
老太医:……
他一把岁数了,又常在宫里看贵人们脸色,要是还看不出许梦光舍不得送人参,那他这把岁数也白活了。
原本他提出不收诊费,是因为知晓府堂那事,知道许梦光要赔陆衙内两千两银子,觉得这许状元刚在京城安家,俸禄又低,想要还上两千两银子太难了,说不准得卖掉这宅子,今后还要清贫度日,他是心里同情这有才华的后生,想要帮他一把,才主动提出不要诊费。
可现在他听到了什么,许梦光家里还有两株百年人参,如今市面上稍稍好点的百年人参都要上千两了,他有钱买得起人参,却舍不得送他一株不到百两的五十年人参?
他主动不要诊费是一回事,许梦光不想给又是另一回事了。
想到平日里那些勋贵人家请他出诊,给的诊费没一次少于百两,再想想许梦光买得起大宅子和百年参,却舍不得付给他诊费……老太医脸都绿了,只觉得自己一腔好心,在许梦光眼里成了送上门的便宜。
老太医气得拂袖而去。
元蘅连忙跟在后头,对着老太医喊道:“太医您慢点,雨天路滑,我送您出去。”
她持着伞快步跟在老太医身侧给他撑伞,还为他解释道:“太医您莫气,许郎父母双亡,又自幼家贫,他虽有才学,但从小过惯了苦日子,在财物上难免不够大气,还请您多多担待。”
老太医听了这话,对许梦光的印象更糟糕了。他心里想的是,既然许梦光家贫,那这大好宅院,阔气摆设,以及人参是从哪儿来的?一定是收受贿赂!
如今风气如此,一个书生一旦中了举人或者更甚一步成了进士,都会有人为了巴结送钱送宅,有些人为了名声不肯收,但也有不少人碍于家贫,多多少少收了一些,可手张得这么大,收钱收到买下一座四进大宅子,还将家里装饰得好比丞相府的,老太医这么多年来,还是头一回见。
他的脸色更不好了,面色变幻了好几遍,最终甩下一句话,“我看他被陆衙内打,真是咎由自取!”本来对那案子持有怀疑态度的老太医,如今彻底信了坊间传闻。
元蘅一副焦急的样子,眼睁睁看着老太医坐上马车离开,沉沉叹了口气。
管家也跟了出来,见着廖姑娘这副样子,想想许梦光做的那些事,也深觉丢人,明明是状元,还是官身,怎么就跟市井小民一样钻营这点小钱呢?这要是传出去,可不叫人笑话?
可这人却是自家主人,老管家深觉无奈,劝道:“雨天风凉,姑娘还是块些进屋吧,免得着凉。”
这话说完,他见廖姑娘面有难色,说道:“天色也不早了,我先回去,你替我向许郎说一声。”
老管家心中一叹,点头答应。
元蘅于是撑着伞走了出去,转身的刹那,她嘴角勾了勾,许梦光是被她劝着去告陆衙内的,这会儿恐怕他已经醒过神要找她算账,她才懒得再去应付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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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天风凉,丞相府的文佩儿这几日又心绪不佳,就去吹了会儿风,没想到竟就感染了风寒。
文丞相膝下一子一女,最疼爱这个小女儿,见女儿病了他比谁都着急,听闻郑老太医这两日休沐,赶忙使人将他请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