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见爹娘来了,查梁如见救星,立刻嚷嚷道:“爹,你快叫他们将我放开!我是冤枉的,都是那丫鬟……”话未说完,他脸上就挨了一巴掌。
这一巴掌打得不轻,查梁脸上本就被棍棒打得青紫了一块,被这巴掌一扇,打到伤处,更是疼得龇牙咧嘴,同时用不敢置信的目光看向他爹。
查知州可不管儿子此刻是怎么看他的,大庭广众的,他只觉得丢脸至极!自己儿子是什么秉性他还能不清楚?原本以为这些日子儿子终于装得像个人了,没想到还是不知轻重地干出了浑事!这门亲事他还想不想要了!
也是查梁平日里强抢民女、奸淫丫鬟的事儿没少干,此刻查知州问也不问,立刻就认定是儿子故态萌发。他这下也顾不得为官的体面了,连忙朝着元老爷拱手道歉。
见父亲走开,查梁忍着身上的疼,将求救的目光投向了他娘,查夫人见儿子被押着,厉声呵斥那些小厮放开他儿子,她粗粗给儿子检查了一番,见他脸、脖子和双臂上都是被打出来的淤青,顿时心疼得几乎要落泪,她怒气冲冲地对着元老爷道:“不过是一个丫鬟,能被我家梁儿看中是她的福分,元家好歹也是有名有姓的人家,至于这般上不得台面?”
查夫人这不理智的话语一出,现场顿时静了一静。
任谁也想不到这么不要脸的话是出自一位知州夫人之口。
这下可好了,查知州先前那番请罪的话全成了无用功,元老爷原还想着,看在知州的面上大事化小,此刻听了这番话,脸色顿时一阵青一阵白,极为难看。
他官职虽小,可也不是毫无背景根基的,心中自然也有几分傲气,查夫人能说出这番话,这不就说明他们一家并不将他看在眼里?元老爷虽然有心促成这门亲事,可也不会任他们将自家尊严当泥沙踩在脚下。
他冷冷道:“也罢,既然你们看不上我元家,那两家亲事便就此作罢。至于令郎今日所犯过错,便按律法处置吧!”
律法?
真按照律法,强迫民女可是要□□十年的!
查知州就查梁这么一个儿子,无论如何都舍不得的!更何况,不过是个低贱的丫鬟,如何抵得上他儿子十年的光阴?他恨铁不成钢地瞪了母子二人一眼,才对元老爷道:“这也并非大事,元兄何不问问那女子的心意?”说着他看向那趴在蒋妈妈怀里的丫鬟,说道:“此事全是我儿的过错,姑娘放心,我定会让这不成器的儿子纳你进门。”
他说的是“纳”,而不是娶,这是要令那丫鬟做妾了。
这高高在上的姿态令蒋妈妈气得浑身发抖,想到大小姐差一点就与这衣冠禽兽的一家定亲,更是怒火中烧,她用力呸了一声,骂道:“少在这儿惺惺作态,我家好好的姑娘,绝不会给你们家糟蹋!”
一个仆妇,也敢跟堂堂知州叫板?查知州脸色登时一变,也生了几分怒气。
查梁却道:“明明是那丫鬟不知检点勾引呜呜……”话未说完便被查夫人捂住了嘴,查夫人此时正在为方才那口不择言的话后悔,此刻见儿子又张口胡言,连忙捂住了他的嘴。查夫人虽然偏心到没边儿,可她跟查知州一样,也觉得是儿子犯的事。
因为今晚闹得这通事儿,两个时辰前还有说有笑、亲如一家的两家人不欢而散,商议了将近半个月的亲事也就此作罢,换做外人来看,谁也不敢相信呐!偏偏就这么发生了,简直比说书的还精彩。
待人都散去后,元老爷转到内堂,就看到女儿元蘅红着眼圈看过来。
元老爷想起来晌午时自己还同女儿说他没有看错人,顿时感到脸上一片火辣辣的,觉得丢了面子。
郑氏见老爷面上不虞,连忙替他倒了杯茶,劝道:“老爷您也别再介怀了,这知人知面不知心,您又不是神佛,一时半刻的哪里能看穿呢?”
站在一旁的元芷兰却有些迟疑道:“娘,您不觉得今晚这事儿有些古怪么?查公子应当不至于这么……”
话未说完却被元蘅打断,“妹妹的意思,是觉得父亲冤枉了那查梁?”
明明说的是查梁,元蘅却硬要把话题引到父亲身上,元芷兰察觉不对,连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怎么这么巧,蒋妈妈今个儿刚把那丫鬟带进府,怎么晚上就出了这么个事儿?查公子还一直说是那丫鬟勾引的他……”
“够了!”元蘅一声厉喝吓得屋内众人一跳,只见她红着眼睛道:“难道妹妹就非得看着我嫁给一个禽兽才开心么?”
这么一大顶帽子扣下来,元芷兰可不敢接,正要辩解,元蘅的话却噼里啪啦甩了出来,一句接着一句,压根不给元芷兰开口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