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怯怯的一眼叫温占一下子软了心肠,心道自己刚才一定是看错了,他的心上人怎么会用看他的目光看别人呢?一定是刚才那个男人将他打伤了,才叫他连这个都能看错。
他捂着被打的肚子,一顿一顿地往陆与面前走,元芷兰见状忙去扶他。
温占怒气冲冲道:“你是谁?你凭什么打人?我要去衙门告你!”
陆与看了眼温占捂着肚子面色苍白声弱气短的模样,学着元蘅的样子哼了一声,“那你便去告。”说着,还威胁地在温占跟前握了握方才打过他的拳头。
“你……”没想到陆与竟敢如此嚣张,温占一时竟然语塞,当真应了那句古话,秀才遇到兵,有理也是说不清。
围在周围的百姓越来越多,眼见得他们一行人要将整个灯会的光彩都夺走了,元蘅摇了摇扇子,觉得自己也该出场了。
清了清嗓子,她几步上前,对温占道:“陆与是我的护卫,是受我指使,你有什么话就冲着我来。”当然,听不听,听完之后会不会叫陆与再打他一顿,这要看元蘅的心情。
“护卫?”温占看了眼器宇不凡的陆与,不肯相信,不屑道:“别不是姘头?”
元蘅惊讶地用扇子掩住半张脸,语气夸张,声音洪亮,“老天,什么姘头不姘头,你一个读书人,怎么说话如此不堪,简直是污了人家的耳朵。”
围观众人听见这话,也纷纷议论起来。
“是啊,看着是个读书人,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难怪要被打呢!”
“打死都活该!否则好好一个姑娘的名声都被他玷污了!”这句话是那灯笼小贩说的,也是人群中最洪亮的一句话,他此时对元蘅的印象颇好,哪里能看着这样一位善心的忠义之后被人诬蔑?
而听到人群议论的温占脸色愈发白了,要换做平日,他就算心里怎么想,也不会当着别人的面说出来,可是今晚他先是被陆与打飞出去,本就痛得失了往日的风度,再是被陆与言语一激,才脱口而出那句话,其实他刚刚说出口就后悔了,没想到元蘅竟然大声地宣扬开来。
“你一个闺阁女子,怎么能……”
未等温占把话说完,元蘅忽然眼神一厉,扬声道:“这个人冒犯了我,打他!”
闻言,陆与目光一冷,冲过去照着温占的脸一拳就锤了过去……
“啊!”杀猪般的惨叫响起,然而见到温占被打,围观众人却没有半点同情。
其间有几个读书人甚至满脸愧色对周围人道:“哎,这个人,当真给我们读书人丢脸!”
“是也,对着那样美的一枝花,不耐心呵护也便罢了,怎么还能口出恶言坏人名声?”
“那温占平日里瞧着温文尔雅,实则……啧啧啧。”
至于元芷兰,早在陆与满脸凶恶冲过去时就松开温占的手避开了。她躲到一边,见嫡姐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不由心头一紧,露出焦急之色,“姐姐,你快让他别打了,若是打出个好歹来,可怎么收场?”
元蘅又定定地瞧了她几眼,才开口唤陆与回来,而此时的温占,已经鼻青脸肿地倒在了地上,估计是再也没有力气说三道四了。
元蘅瞧了一眼,又立刻拿团扇掩住脸,冲陆与道:“哎你这个呆子,都说打人不打脸,怎么尽往温公子脸上招呼?可叫他如何出去见人?”
听着元蘅这矫揉造作的话,陆与疑惑了一下,对上元蘅的视线后却立即明白过来,说道:“小姐放心,其他地方我也关照了,保证温公子浑身上下齐齐整整。”
元蘅芳心大悦,心道:陆与这家伙真是越老越上道了,回去要重重赏他!
几人于是扔下被打得十分凄惨的温占,施施然离开了,只剩下元芷兰还站在原地,对着肿成猪头脸早已没了原本清俊的温占,元芷兰有些嫌弃起来,奈何周围人太多,在众人指指点点的目光中,她只能将人扶起来送去医馆……
当天半夜,元老爷快要休息的时候,管家忽然敲开了房门,说是温先生带着被打得鼻青脸肿的温占上门来讨要说法。
元老爷很是惊讶。温先生在县里有些声望,只因他曾是一位举人,辞官后当了府城的先生,近日因着操心独子温占的婚事,才请假从府城书院里回来,只是没想到温先生回来没几天,他的儿子就叫元蘅叫人打了,这是怎么回事?
听见温占说元蘅不分缘由就叫护卫将他打伤,再看看温占那凄惨的模样以及温先生怒气腾腾的一张脸,元老爷的脸色也沉了下来,“来人,让大小姐过来!”
元老爷派人来唤时,元蘅正就着烛光看话本,听见有人来唤倒不惊讶,她早就料到温占被打了一顿后不会老实,早晚会找上门来,只是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她还以为会等到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