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浮白的脸沉下来，一手向下一按，更加深厚的灵力便瞬间流进阵里，魔族短暂的安静了一瞬，清溪松了口气，一回头，发现沈浮白正看着她。目光专注，就好像……哪怕他刚才做了许多事，可他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哪怕清溪没有看他，他的目光也一直追随着她。

清溪微微一愣，喉间漫上一点腥甜，却被她不动声色的咽了回去。可她不知，自己此时的脸色依旧难看，苍白虚弱的厉害，饶是她有意遮掩，却根本瞒不过沈浮白。

毕竟那是一道灵门被生生击碎了受的伤。

九元灵锁阵，镇压一切邪祟，威能巨大，就连那个封印魔族于地下千年之久的封印大阵，都是在这个阵的基础上改出来的。这样一个厉害的阵法，却鲜少有人敢用，一是因为确实复杂难以修习，就连清溪，练了两世，也只能勉强召出七道灵门而已，二便是……

九元，这元，说的便是人的元神。

要想布下这个阵法，需将自己的元神打散，然后在落阵之时将其融入阵中，才算成功。阵门越多，元神要分的份数也就越多，也越是危险。

换言之，那每一道阵门，都是布阵之人的元神所化，是足以影响人生死的重要的一部分。

灵门破碎，元神重创，这样的伤，岂能小觑？又怎么会，真的一点事都没有呢？

沈浮白眼里一寒，扶在清溪腰上的那只手下意识的就运转起了灵力渡进她体内，可刚渡过去没一点，就被清溪轻轻按住了手，而后是一阵轻柔却不可推拒的力量，慢慢的，把他掌心的那点灵光压了下去。

“师父，我没事，不必为我浪费灵力。我坚持得住。”说着，又看了下方的大阵一眼，沉吟一瞬，道：“趁着现在魔物势弱，我和师父一起，把他们封住吧。”

天下八成的魔气都被慕寻聚在了这里，只要能将这里封住，那天下魔族起复之危可解……

可……

事情哪会这么一帆风顺。

沈浮白微眯着眼睛，似有些不赞同，可他作为阵主，最能明白现下九元灵锁阵的状况如何，魔物的冲击一次比一次猛烈，养蛊似的同类相食，也让里头剩下的魔物越来越强，再耽搁下去，阵破是小，只怕就连新一代的魔主，也会在这样层层蚕食的情况下再度产生。

那就真的麻烦了。

清溪主动退出了沈浮白的怀抱，她望着他，忽然道：“溪儿自幼跟在师父身边修行，阵术、符法，师父教会了溪儿那么多的东西。从前我总是想，我要好好的学，好好的练，我师父这么厉害，那我也要变得很厉害才可以。”

“变得很厉害，才可以在未来的某一天，就像是话本子里写的那样，和师父一起离开桃源，游历天下，一路行侠义，斩不平，我们并肩作战，也算人生快意。”

说着，她的声音有些许哽咽：“可惜上辈子是溪儿不懂事，这么多事，一件都没来得及实现。”

“师父，今天的溪儿虽然可能也还不算很厉害，但我的阵法是师父亲手教会的，师父知道的，我做得到。我想同师父站在一处，多难都不怕。”

“溪儿……”沈浮白看着她，眼前的少女身姿高挑，已然是亭亭玉立一代佳人，手中清澜笔灵光莹润，尾端，还挂着从霜月剑上取下的灵石，正垂在她手边，轻轻摇晃。

清溪脸上笑意清浅，蓦的就让沈浮白想起了那年教会清溪第一个阵法的时候，小姑娘也是这样笑着，只是她年纪太小，灵力成不了多久，那阵就忽闪忽闪，支撑不住要散去。清溪由笑转哭，一面挂着眼泪，一面死死咬着牙，硬要再从身体里挤出些灵力来维持，实在挤不出了，被阵风一扫，就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沈浮白总站在一旁边咳边笑，却不扶不拉，等着小姑娘自己站起来，委屈的一抹脸，再挤到他怀里来，在他的白衣上蹭上满身的泥。

四季轮转，居诸不息，那年连阵都控不稳的小丫头，现在立身于千万魔物之中，灵神受损，却还能巍然不惧，对着他笑……

胸口温热，一些汹涌且澎湃的情感再也压制不住，转瞬就要漫出来，或许……也无需压抑？

“师父？”许是他久不回应，清溪又唤了他一声，沈浮白静默一瞬，脸偏到一边，无奈的叹了一声，眼里却多了几分清溪看不分明的笑意，像是欣慰，又像惆怅，可最终，他什么都没再说，只是抬手在她发顶揉了揉，手落下来的时候，忽然摁着她的后劲，把她往前一拉。

“唔……”

轻哼一声，清溪只觉得眼前一黑，下一瞬，清冽松香扑面而来，沈浮白原只是想贴一下就算完，可相触的瞬间，一切的理智都失了控，清浅的吻成了深重的噬咬，清溪攀着他，很快丢了神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