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血脉神魂的牵连，那种感觉不会出错。

其实那天神殿相遇时小白就想要直接告诉沈浮白，却又觉得，清溪自己都没有说破，也许是有什么苦衷，于是只能期待君上自己去发现。

可是都这么久了还没猜到，它现在暗示得这么明显了！怎么自家君上还是一点反应也没有呢？

“听到了，所以呢？”沈浮白淡淡瞟了它一眼，小白立马就泄了气。

它目光幽幽的望着沈浮白，心说，就你着样子，活该你认不出来！

可它不知，在它心里认不出人的沈浮白，也已经猜到了清溪的身份，不是不意外，而是，已经过了会觉得意外的时候。

“继续说。”

说就说。小白撇了撇嘴。

“……我来的时候，姐姐好像已经在这里被关了很久了，她一直在看窗外，其实仔细想想，好像那时候就有点不对劲了。“

“窗外？”沈浮白顺着小白的手，看了一眼那扇窗，小白还在接着说道：“姐姐听见我的声音才醒过来，然后过来看了一眼我的……”

“唔……”

小白话未说完，靠在沈浮白怀里的清溪就闷哼一声，然后眼睫动了动，像是要醒过来了。

她睁眼，就看见了沈浮白。

“师父……”清溪呢喃一声，沈浮白放在身侧的手骤然收紧，面上却像是没听见似的，也没有应。

清溪的眼神还有些散，一眼便能看出，她此时没有完全清醒，因此她也不知自己喊了什么，只是片刻之后，似是自言自语一般又道：“不对，不能叫师父了，是君上……”

沈浮白眼神暗了下来，隐去了两分痛色。

“君上，好疼啊……”

头好疼，身子也好疼，那年被火海吞噬的时候，也好疼啊……

清溪说着，带了些哭腔，她紧紧攥着沈浮白的衣襟，像是溺水的人死死抱着唯一的浮木，人也如真的溺水了一般，呼吸有些不畅，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沈浮白心口瞬间一滞，竟是听懂了她在说什么。他一动不动的任她抓着，许久，清溪似乎发泄够了，手上的力道松了一些，才又小兽似的呢喃：“君上，我好像忘了好多东西，怎么会忘呢？怎么会不记得了呢？”

说着，她抬起一只手，就想要往自己的脑袋上敲，却被沈浮白及时制止。

“忘了也没事。”沈浮白声音嘶哑，低低道：“还会再想起来的。”

“可是我想不起来啊，想不起来……”清溪呜咽一声，那只被拉着的手挣扎起来，像是一定要敲开自己的脑袋看一看才算完。

沈浮白心中酸涩，也无奈，只得叹了口气，手里加大了些力道，带着几分强硬将清溪不安分的手按下来，又贴着她的耳边道：“那还记得我是谁吗？”

清溪挣扎的动作一下停住了，她偏着头，看了许久，像是一个醉酒的人，在努力的看清眼前，她瘪了瘪嘴，突然委屈的“嗯”了一声。

“是师父……”

“是君上……”

“你是，沈浮白啊……”

名字从她嘴里吐出来的那一刻，沈浮白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拨弄了一下，他眼神一闪，片刻，轻轻笑了一声。缓缓直起身子，沈浮白目光专注的看着她，认真道：“那就没事。”

“只要还记得这个，其他的忘了什么都没事。”

清溪轻而缓慢的眨了下眼睛，也不知听懂了没有，好一会，又偏头合上了眼。

……

许久，清溪才从混沌中醒来，眼神开始变得清明，理智也逐渐回笼，刚才还赖在沈浮白怀里软成一片的身子开始一寸一寸的变得僵硬，脸色也有些发白。

她嘴唇颤了颤，忽然推开沈浮白坐直了身体，有些惶恐：“君上，弟子方才被魇住了，我没有冒犯君上吧？”

“有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

沈浮白看着恢复理智第一时间就是要跟他拉开距离的清溪，温热的眼神也跟着冷下来，他咬牙反问道：“你有什么，是不该对本君说的话吗？”

清溪一缩，那可太多了。

可她方才是真的没有意识，她只觉得自己仿佛被蒙在一片白雾里，有人在同她说话，她也同人说了什么，但具体是什么，她真的一无所知。清溪有些心虚，生怕自己不知不觉间将身份抖落出去。

她还不能认，她绝不能给不知藏在哪里的慕寻操控她的机会。

于是清溪摇摇头：“自然……没有的。”

“呵。”沈浮白气笑了，还在演？他慢慢靠回去，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又道：“是吗？那便是没有说吧。”

……模棱两可，似是而非。这比直接戳穿她的身份还要让人难受。

清溪更心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