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美人当然要相亲相爱(115)
她伸出手,拢住“兔子”。
“兔子”里并没有谁的魂魄。
又来。
江岚影转过身。
这一次,也没有谁藏在身后,等着来蒙她的眼。
又去奇袭哪家神仙的小厨房了吗?
江岚影在茶桌旁坐下来。
指尖揉开锁住的眉心。
这时,一阵脚步声跨进屋来。
“裴——”
江岚影抬眼,却看到端着药瓶的春夏。
她不动声色地垂了目光,指节无意识地攥紧。
“江宫主你醒了?”
春夏小心翼翼地观察过她,“你白日里走岔了功法,险些冲断经脉,可危险了。”
江岚影全然不知晓此事,听她这样说,不自觉地侧了侧头。
春夏发现她还给了自己一只耳朵,便继续说下去:“其实,今日天帝陛下来过了——”
闻言,江岚影的目光完全折了过来,整个人就像一张绷紧了的弓:“摇光?”
“嗯。”
春夏应了她一声,“天帝陛下来时,正赶上你走岔功法、命悬一线。当时可把他吓坏了,连忙结印为你护法,助你脱离险境。最后,还是天帝陛下将你抱上床的呢。”
她将手里的药瓶往江岚影处一递:“天帝陛下临走前,特意叮嘱我多多照料你的身子。这不,我把养身子的药给你找来了。”
春夏说的话,江岚影一个字都没能听进去,她只顾着将那人的名姓,在唇齿间咬碎——
“摇光。”
她目光垂落,正好落在手边的“兔子”上。
人霍然站起。
“江宫主!”
春夏被她吓了一跳,再回过神时,业火已顺屋外长廊直贯而去,整座启明宫都陷落在灼目的火影里。
层层禁制全然张开,江岚影的身形缩成禁制下看不分明的一个绛色小点。
“绛色小点”紧紧贴着禁制,以此为中心,一浪又一浪的业火翻涌向下,狭长的裂纹沿金色结界蔓延开去,就像是布满天幕的凛厉刑雷。
春夏一跨出卧房的门槛,就被横扫而过的罡风掀翻在地。
她抱着廊柱爬起身,仰面向着金红交织的光:“江宫主——”
细弱的一嗓很轻易地被风声抹去。
江岚影从未回眸看过一眼。
在禁制进入最高戒备、纷乱的铃音里,春夏继续喊:“江宫主,这并非是寻常的禁制,你伤势还重,切莫与之顽抗!你会没命的!!”
性命一事,江岚影从不在乎。
她只是盯着眼前布满裂纹的突破口,往身周裹满业火,准备蓄力去撞。
砰——
火团撞上禁制,金铃齐响,声似洪钟。
春夏顿觉耳根刺痛,不由得捂住双耳,蹲身下去。
砰——
火团以不死不休之势,第二次撞上禁制。
春夏又惊又怕,湿意不知不觉间就淌了满面。
砰,砰——
刹那之间,火团又去撞了第三次,第四次。
淤血自江岚影紧抿的唇角中溢出,黑黑红红地落在她发白的手背上。
她就用这只染血的手,扒住禁制上被撞出的缺口,搏命一撕——
铃音合作最后一声悲鸣,伴长风灌入启明宫的,唯有四方旷野里哀婉的回音。
江岚影完完全全是用血肉撕碎了这囚笼般的禁制。
金光泯灭,业火慢慢烧着最后几件可以烧的东西,夜风携青烟直上九天,在模糊不辨的烟与雾里,绛衣人墨丝直垂,指尖还萦绕流淌着未尽的血。
滴答,滴答。
春夏第一次觉得眼前人像极了恶鬼。
江岚影浸没在随意来去的长风里,转身向着昏暗的一方。
却听身后追来一句:“天帝陛下若执意躲你,你断然找不到他的。”
江岚影充耳不闻。
不。
她找得到。
.
摇光宫里一盏灯都没有点,分到的月色也少得可怜,绛衣落临院中时,就像是不祥的寒鸦。
江岚影靴尖点在地砖暗门的机关上,暖光沿土阶涌出的同时,她的衣摆正擦着暗门边缘而过。
土石掩盖不住的血腥味揉皱了她的眉头,她不由自主地加快步伐,奔跑在长阶之上。
百十盏盛有暖火的壁灯,都被她衣袂带起的风吹拂着,向来路摇曳。
长阶下又是一条望不见尽头的长廊,江岚影一盏灯一盏灯地跑过,终于在右手边瞥见了一扇虚掩的旧木门,旧木门下蜿蜒出尚未干涸的血。
指尖碰到门扉的一瞬,江岚影听见摇光的声音自门后传来——
“岚影身边,有本君一个就够了。”
砰。
旧木门连门轴一起横飞出去,撞在内间的土墙上,碎成一堆腐朽的木屑。
门口一人向门里望去,门边两人向门口抬眼。
江岚影一路跑来,原本是剧烈地喘息着,此刻却有一口气堵在半途不上不下,胸口硬是半晌都没再有任何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