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妘(53)
婉妘镇定得很,半点儿心思也没露出来,也没往下问。
可就是没往下问,让徐拯觉得装得有些过头了,他故意道:“二娘夭桃秾李,听雪或许会喜欢。你回去告诉姨奶奶一声,我会按她的意思做。”
婉妘脸上倒还是淡然着,手指却屈了屈。
徐拯忍住笑意,起身送客:“既如此,我早些去与听雪说明,免得他那日有约,不便前往。”
“那便多谢表兄了。”她也起身,也就体面了这会儿,上了马车后,脸上的笑意立即没了。
春雨看她一眼,小心翼翼问:“徐家三郎如何说?”
她神色恹恹:“表兄说会办好。”
春雨不知该如何接话了:“其实殿下也挺好的。”
她没说话了,她不也不知该如何。
要拦吗?可她能拦得了吗?拦了这一个,就不会有下一个吗?人若真要移心,她又怎么可能拦得住呢?就如同闻翊一般,面对闻翊时她那样淡然,怎么现在却不行了呢?
她越想越想气,晚上推开窗后,一句话也不说。
季听雪正兴致勃勃滔滔不绝,好半晌才发觉好像不太对劲,试探一句:“都是我在说,要不你也说两句吧。”
“没什么想说的。”她垂着头,扣着指甲。
“是谁又欺负你了吗?我去给你出气。”季听雪垂头看着她。
她背过身去,不给他看:“没,只是没什么想说的。”
季听雪咽了口唾液,又试探:“那是累了吗?要不要早些休息?”
“没。”只有这一个字,再没别的了。
季听雪有些着急了:“那是出何事了?是我哪里做错了吗?”
她赌气似得说了声:“你没错。”
季听雪好像听出点儿问题来了:“是我哪里做的不好,你跟我说,我改。”
“没有,你没错,是我的错。”她一气,嘴一秃噜,就说出了这话,她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怎么会说出这么又矫情又泛酸的话。
可季听雪半点儿不在意,双手撑着窗台,几乎要越过窗子,低声哄她:“我这个人比较笨,有时自己做错了自己也不知晓,我哪里惹你生气了,你告诉我好不好?我一定会改的。”
她有点儿羞愧,还有点儿开心:“我祖母想给你和我二妹说媒,今日我表兄应当寻过你了吧?叫你重阳那日去登高。”
季听雪恍然大悟:“噢噢噢,是有这回事儿,他神神秘秘的,也没说缘由,我还以为是怎么了呢?”
“那你呢?”她问。
“什么?”季听雪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了,“我不喜欢你二妹呀,我是听他说你也会去才答应的。既如此,到时我叫他将人引开,我们一起去玩。”
婉妘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那你、你……”
可她又不知如何说出口,她又没法嫁给他,有什么资格管他的事,就算是嫁给他了,他要寻欢作乐,自己也管不着。
她又有些生气了,又沉默不语。
有了由头,季听雪好歹是有个哄人的话了,一个个试过去就成:“至于婚事?我没想过,我不是和你说过吗?我喜欢你,我这辈子只想娶你,其他人,不管旁人说什么我都不会听的。你也知晓,连我爹都管不了我,还有谁能逼我呢?”
婉妘抿了抿唇,显然是不生气了,但还是什么都不说。
“我知晓这话很难让人相信,我会做给你看。”季听雪有些摸不着头脑,继续道,“要不我跟徐拯说一声,不去登高了?”
“还是去吧。”她也想和他一起登高,“我也很久没出去过了。”
季听雪嘴角咧开,举着手起誓:“我那日去定不看她,也不和她说话,我只和你玩儿。”
她抿住笑,小声嘀咕:“人家也不一定想和你说话呢。”
“那才好呢!我就说我都这样了,怎么还会有人想给我说亲?真是奇了怪了。她不喜欢我正好,我也不喜欢她,此事作罢才好。”
她已分辨不清此话是真心是假意,可她很是开心。
脑子晕乎乎的,身子轻飘飘的,心也砰砰跳。
有一个人可以在心中惦记着,想起他时,天好像都变蓝了一些,空气好像都新鲜了一些,就好似炎热的夏日突然来了一场急匆匆的暴雨,所有的事物都被洗涤了一遍。
“娘子,你在笑什么。”
“没什么。”她依旧笑着,手中在缝制些什么。
她最近总是这样,坐在那儿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就笑了。
春雨有些担心,她越发看不懂了,娘子也什么都不和她说,事情好像突然就脱离了她的预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