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妘(4)
“那又如何?总归没有过门,又没有婚约,天下哪条道理规定了小爷不能喜欢她?”白绸长靴往围栏上一踩,季听雪一扬头,比那农户家里养的大公鸡还要骄傲。
徐拯和闻述都忍不住笑,一旁皮肤有些黑,看起来愣头愣脑的石纯才回过神来,脸皱着,满眼困惑:“崔家大娘子?你喜欢那个老古董啊?”
“你才老古董!你才老古董!”季听雪抓住石纯后衣领,龇牙咧嘴,直往他圆润的脑袋上招呼。
他抱头鼠窜,往那看热闹的两人身后躲,嘴上还不饶人:“我说错什么了?那本来就是老古董,她穿的那些衣裳我祖奶奶都不穿!”
季听雪上去捉他:“你再多说一句,小爷把你嘴撕了!”
徐拯揶揄:“你还是莫在说了,我瞧他这势头即便是天家说一句崔大娘子的不好,他都敢上人争辩,更何况你一个区区将军府。”
“好了好了,我不说就是了。”石纯连连求饶,好不容易站稳,又多嘴一句,“我不说难道便不是了?”
季听雪刚停下,又上前逮人,却被闻述拦住:“好了,你去逮住他打,不如想想该如是好。要么便早早放弃罢了,我二哥再如何不济,那也是阿爷亲封的太子爷。”
“那又如何?”他嘴一张便要往下说。
徐拯急忙拦住:“你少胡言乱语,莫到时拉我等一同陪葬。”
季听雪胡乱眨了眨眼,嘟囔一句:“又无婚约,怕他做什么?”
“我倒是听闻二哥最近对崔家大娘子很是上心,又是送首饰又是送布匹的,连府中的小妾都遣散了好些。你们不是不知晓他这人是有些风流的,如今能做出这样的让步,极有可能是为了崔家大娘子,他二人情投意合也犹未可知。”
季听雪仍旧不服气:“送走又如何?那良娣不是还在吗?他若真喜欢,便不该另有他人。”
徐拯瞥他一眼,有些无奈:“那毕竟是太子,以后要继承大位的,子嗣传承何其重要?哪能和寻常百姓一般?更何况,崔家大娘子未必在意这些。”
不在意又如何?他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如同上一世一般郁郁而终。这天底下的好男儿多得是,可以不是他,但绝不能是闻翊!
自那日重生后他就一直在思索此事,他记得崔家每隔一段时日便会来此上香,故而找准了时机守在此处,只是一直不知如何与婉妘开口。
闻述见他那副不服气的模样,觉得有些好笑,从中劝解:“也莫再闹了,随他去吧,总归有国公给他担着。”
“我才不用我爹给我担,出了何事,小爷一人受着就是。”
“你还要不要听我说二哥要寻崔大娘子参加夏日宴的事儿?”
“听听听!”
闻述无奈叹息一声:“我那日也是无意听见的,二哥叫我六妹在公主府上办夏日宴,特地点了要给崔家大娘子发请帖。我看他们这婚事不是今年年底,也会是明年开春了,你若真意于崔大娘子,还是尽快做安排的好。”
“我就说呢,咱们俩比亲哥俩还要亲。”季听雪一把勾住闻述的脖子,嬉嬉笑笑。
“你收收你那副不着调的样儿吧,我看没哪个高门贵女会喜欢你这种。”徐拯忍不住摇头。
季听雪倒是不在乎的模样,轻轻一跃,踩着围栏,蹲在了上头,摸着下巴,略微思忖:“让小爷想想,该用什么名头闯进那夏日宴。”
“夏日宴?”婉妘刚回到院中,便听外头侍女来报,说是六公主差人送请帖来了。
她对这什么夏日宴不是很感兴趣,天这样热,她除了晨昏定省还要诵读佛经,已累得不行,不愿再去应付这些人。
春雨瞧她眉头蹙着,便知晓她不愿去,只能劝:“娘子若是不去,夫人与老夫人定不会满意,与其挨一顿训再去,不若自己先应下。”
她默默垂下眼,摸了摸袖口的物件,淡淡道:“将请帖收好。”
夏日宴就在两日后,晌午去与祖母、母亲请过安,她便出了门。
此次六公主只邀了她一人,路上倒是没有旁人守着,也算得自在。待到了公主府上,她才稍稍正襟危坐,整理好衣衫,从容下车。
车外有公主府的侍女来迎,满脸是笑:“大娘子快些随奴来,公主正在府中水榭等您呢。”
她与六公主并不相熟,不知这番热情是要如何:“多谢公主惦念,只是不知公主寻我是有何事,还劳姑娘告知,我也好有些准备。”
话说完,身旁的春雨立即上前,往那侍女手中塞了一些银瓜子。
侍女不动声色收下,边往前去边道:“详细要说何事,奴便不知了,但定是好事,娘子不必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