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妘(19)
春雨只当她说的是季家的小公爷,料定她送不出去,便道:“不如送个剑穗?奴婢瞧有些人的剑柄上会挂一个剑穗,还挺好看的。”
她觉得有道理,连日编出一个藏青色的剑穗来,在夜幕降临前放在窗台上,等着人来。
天一黑,外面的刚一安静,人便到了。
“这是什么?”窗外人看见了窗台上的剑穗。
“是剑穗。”婉妘笑得轻快,“我看见您送我的蚱蜢了,我很喜欢,想给您回礼,想着您习武,便给您做了剑穗。第一次做,做得不好,还望您勿要嫌弃。”
窗外人拿起剑穗,塞进怀里:“没有,做得很好,我很喜欢。只可惜今日未佩剑,否则我现下便挂上去。”
婉妘脸色微红:“那只草蚱蜢是您自己编的吗?”
“对。你喜欢吗?你若是喜欢,我再给你编几个不同的。”窗外人道,“我从小不学无术,除了正经事儿,什么都会一些。”
“您武艺高强,手艺精湛,也是一种本事。”
窗外人嗓中有了笑意:“你也很好,与我见过的人都不一样。”
婉妘也笑:“哪里不同。”
“太多了,要真说起来,一天也说不完。你要早些休息,我明日再来。”
婉妘应了好,待人走后,取走了窗台上放着的花。
在她关上窗后,季听雪又从阴影中走出来,盯着窗棂看了很久。
第二日一早,他寻去了石府。
“你帮我个忙。”
“什么忙?”
“我想趁夜带她走,到时你给我放个行。”
第10章
石纯一愣:“她同意要和你私奔?”
“没。”
“那是你要将她掳走?”
“也没。”季听雪顿了顿,“早做打算,到时她想走了就能直接走。”
石纯无语凝噎:“不是,兄弟,我还以为你出息了呢,就这啊?”
季听雪拿起水壶,灌了一口,未说话。
“你若真喜欢,与她说明就是,她要是也喜欢你,那是好,若是不喜欢,你就趁早死了心。”石纯往他身旁一坐,“如今这不声不响的,是指望菩萨托梦给她啊?”
季听雪抿了抿唇,别开脸:“我不知如何说。”
“用嘴说。”
季听雪罕见未与他插科打诨,反而垂着头,有些颓然:“我就是一个没有功名在身的纨绔子弟,我并未有那样信心她愿与我走。”
石纯默了默:“那你就放弃。”
“若是闻翊对她好,我自然心甘情愿退出,可你我心知肚明,闻翊是一个怎样的人。我并未想要让她嫁给我,只是不想她嫁给闻翊。”
石纯摸了摸头,有些纠结:“从前怎就未看出你还是个情种呢?”
季听雪没说话。
“那你就将其中利害关系分析给她,当她自己选,也算是仁至义尽。至于旁的……”石纯拍了拍他的肩,“若有一日她真愿与你走,兄弟我定帮你们开城门。”
季听雪笑了,反手拍回去:“好!我今夜便去问!”
脑子里想得轻松,真到了要说时,又是另一回事了,他甚至连如何将话题引到闻翊身上都不知晓,塞北那个杀伐果断的他好像跟着重生一起消失了。
“你今日做什么了。”他先开口。
婉妘答:“还是那老三样,背女训,抄佛经,给长辈请安。”
“噢……”
“你今日做什么了?”婉妘反问。
“去朋友家玩了,还在街上小逛了一会儿。”他说着,从怀里摸出一个物件放在窗台上,“是一个球形的鲁班锁,不知你喜不喜欢。”
婉妘站直了,盯着窗外,眼神似乎要钻出窗去:“喜欢喜欢。”
“我……”窗外默了默,“你在家中无聊吗?想不想出去玩?”
婉妘叹息一声:“我也想出去玩,可惜并不能四处行走,要是我和您一样能行走江湖便好了。”
“那……你愿不愿意和我走?”
“啊?”婉妘愣住。
窗外急急解释:“我不是想拐你走,只是只是觉得你在家中似乎并不开心,便想让你去外面看看。其实,人不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婉妘无奈笑笑:“多谢您的好意,可我并不是说走便能走。您既然能找到这儿来,应当知晓这是何处,而我又是何人。我活着本就是不是为自己活着的,他们也不需要一个为自己活着的我。”
季听雪听得鼻头一酸:“可这世上说不定还有希望你为自己活着呢?就算没有,也不能自己先放弃了啊?”
婉妘摇了摇头:“就这么捱着吧,捱到头就好了。”
“这世间还有许多你没去过的地方呢,你见过江南的雨吗?你见过塞外的雪吗?怎能轻言放弃呢?”
婉妘被说得有些难过,她不想在旁人跟前流露出这样的情绪,跳过了这个问题:“您送我那本搜神记我也快看完了,很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