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妘(166)
他点头:“那我便去见他一面,只是不知他府中可有人看着?我怕我去一趟后他便没了,到时要怪在我头上。”
内侍笑道:“不会。太子府虽没有先前仪制,但也是有人在的,小公爷放心去。”
他略微点头,牵着婉妘出了宫:“他非要见我一面不知是存了什么心思,你现下身子重了行动不便,不若我先送你去国公府?”
“我想和你一同去,就在外面等着,光天化日之下应当无碍。”婉妘顿了顿,“我怕你出什么事。”
“也好,我快去快回,你就在车里坐着,不要下车,车夫会武能保护好你。”
婉妘点点头,看着他下了车,往太子府里去。
从前太子府前有一块儿影壁,影壁下花草繁茂,如今无人打理,已多数凋零。
再往里走,树木枯黄,没几个人在府里候着。
他无心多看,由人引着进了正房。
闻翊正坐在厅中候着,目视前方,不知在看什么,眼睛一动未动。
“叫我来有何事,早些说罢我还有事要做。”
“是你害的孤。”
“我害你什么了?”他往木椅上一坐,“我不过一无官无职的闲散之人罢了。”
闻翊扯了扯嘴角:“孤才是皇帝,婉妘是孤的皇后,如今这般,都是你害的,你抢了孤的皇后,还伤了孤的腿。孤不该一再放纵,早就该将你们弄死。”
季听雪微怔,从前此人莫名其妙散了后院他便觉得蹊跷,只是一直未多想,不料此人竟与他一样。
他往后靠了靠:“多睡觉少做梦,有这功夫在这儿幻想,不如好好养养身子,免得以后真站不起来了。”
闻翊深吸一口气,自说自话:“她也知晓,但她恨我,恨我从前待她不好,才这般报复我。是,就是这般,她是为了报复我才与你在一起,都是为了报复我。你去叫她来!我要亲自与她说清楚!”
他对上目光,勾了勾唇:“你真是病糊涂想多了,她根本不知晓上一世的事,如何恨你?她从头到尾都不记得你,也未有报复一说。”
闻翊眼瞳紧缩,转头看向他:“你!”
“没错,知晓一切的是我。”他歪着头,“再告诉你一事,上一世她也未曾在意过你,记得她宫里的那尊玉观音了吗?是她觉得像我,才日日守着的。”
“不可能!这不可能!”闻翊踉跄起身。
他稳坐在那儿,云淡风轻道:“我们都不想对你如何的,尤其是她,她并不恨你,只是憎恶你,不想与你在一起。是你自己要将我们逼上绝路,现下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孤不信,你让她来见孤!她定是因为从前的事记恨我!”
“她不想见你,甚至连憎恶你都觉得不值。她现下过得很好,我和她有孩子了,正安安稳稳地在她肚子里,再过几个月就会平安出生,每日要给孩子做衣裳给孩子念诗歌,实在抽不出空记恨你。”他起身,往外走,“她还在外面等我,我先走了。”
“我不信,你骗我!你惯会使用这样的手段,要乱我心!”
他停下脚步,没有回头:“她曾问我,上一世,你是否是一个好皇帝。她心中有大义,可我没有,我只记得你是如何一而再再而三害她的!我知晓天家无情,可你无情得未免太过了些,如今这般,也是你活该。”
说罢,他头也不回地离开。
穿过枯荷塘时,听见不远处有哭闹声,他下意识朝哭声处看去,低声询问:“那处是在闹什么?”
“是太子……是庶人翊的妾室陈氏,正在闹呢。小公爷不必理会的,她平日也都是这样闹的。”
“闹什么?”
“闹着要陈家接她回去,可现下谁都不肯与这会儿往来,陈家又怎会接她回去呢。不过也是,当初是她闹着要嫁,如今也只能算是赌错了,也不知有什么好吵的。”小厮拍了拍嘴,“呸呸呸,小的多嘴胡说,还请小公爷莫往心里去。”
他摇了摇头,没说什么,快步走了出去。
婉妘正在车窗外张望,见人平安无事走出来,欢喜下了车去迎接:“怎去了这样久?”
他将人搂住:“没什么,他废话太多,现下已无事了,走吧。”
“现下去哪儿?”
“不是说要去崔府吗?走,去崔府看看。”他扶着人上车。
要去见崔家的人,婉妘多少还是有些紧张,忍不住抓住了他的手。
他拍了拍,轻声安抚:“莫怕,万事有我在。”